姜禾父母也就是这十几二十来年才发家，论底蕴人脉，跟沈家这种扎根罗城好几代的老牌世家没得比。
他们就算认识基金会的人，估计顶多是给某些基金会捐过款，也不确定他们靠不靠谱。
但沈家自己基金会的人，沈叔心里肯定有数。
于是这天难得沈复和温昕都在家吃晚饭，姜禾就提了这个事。
沈复自然是一口答应，不过他推荐的人让姜禾有点意外：“厉韩哥？”
“是的，对于沈家来说，基金会不是最重要的，却是最不能出问题的。具体事务可以交给别人管，但每个沈家当家人，都必须足够了解其中的运作模式，免得被人糊弄。”
沈家下一任当家人，很明显是沈厉韩。
“以小禾你的情况，也没必要把自己的精力一直耗在上面，所以让厉韩教你这些最合适。”
“好的，谢谢沈叔~”姜禾乖乖点头。
吃完饭沈复就给沈厉韩打了个电话，让他第二天抽空回家一趟。
沈厉韩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看沈清菡发来的邮件，顺口就答应了。
沈清菡的邮件里，写了她这段日子在云川遇见的一些事，让她重新剖析了自己的心态，也写了很多从前的回忆。
但最后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她想明白了，对沈厉韩的感情，已经彻底变回姐弟亲情。
她写的回忆，都是两人小时候的事，沈厉韩像个小尾巴，姐姐前姐姐后，跟在她屁股后面跑。
她说，除了这些，两人长大之后的记忆，在她心里已经渐渐模糊了。没有模糊的那些，想起来也已经不再有触动。
这是沈清菡去云川之后，第一次联系他，还是通过邮件。
因为社交通讯软件，在沈清菡决定离开的时候，都已经被沈厉韩一气之下拉黑。
沈厉韩没有想通之前，沈清菡不敢跟他打电话，更不敢见他。
看完邮件，沈厉韩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说难过是有的，但似乎不多。
也许因为从沈清菡走的那天开始，他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说思念是有的，但也不多。
也许因为这次是沈清菡自己离开，也许因为这几个月工作太忙，对沈清菡的思念，一开始还带着强烈的不解与不甘，可越到后面越变得像是一种习惯。还是会时常想起她，心却越来越平静。
说惆怅，好像也有一点。
毕竟国外五年，自己对她的感情都没有动摇过。
可回来不到一年时间，心态就变成现在这样，沈厉韩不禁怀疑，自己那五年的坚持，到底有多少是因为对沈清菡的爱，又有多少是因为对父亲的不忿与反抗？
感情这东西就是麻烦，牵扯的关系复杂了，更加说不清道不明。
但他能读出沈清菡彻底放下自己之后，字里行间那种如释重负。
就这样吧，当姐弟，也挺好的，一切回归最初。
不过自己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大概不久的将来，自己就能坦坦荡荡站在沈清菡面前，重新叫她一声姐姐。
沈厉韩关掉邮件没有回复，拿起手机看到通话记录，想着沈复又有什么事情找自己是必须要回沈家的。
八成是姜禾的事。
果然，第二天晚上他回到沈家，沈复温昕都不在，两人去过结婚纪念日了。
戴着姜禾给他们专门定制的对戒，拍了个大大的特写发到亲友群。
沈厉韩坐在客厅喝茶翻着手机，等姜禾下来找自己。
自那晚在阳台碰见姜禾抽烟后，他就没怎么见过姜禾，只在君临偶遇过她两次，每次都跟代泽一起，跟他打招呼都是客气乖巧的“厉韩哥”。
“厉韩哥。”姜禾从房间出来，发现沈厉韩已经回了。
“不叫我沈厉韩了？”
沈厉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那晚她那声冷漠的“沈厉韩”一直耿耿于怀。
大概是跟她平时态度反差太大，自己感觉被欺骗了吧。
“啊？我什么时候叫你......”话说一半姜禾想起来了。
“抱歉厉韩哥，那天我做噩梦，情绪不太好。”
沈厉韩嗯了一声，算是接受这个解释，不再纠结。
“你让爸特地把我叫回来有什么事？”
姜禾就说了自己的打算。
沈厉韩眼神复杂地看她一眼：“你倒是用心。”
姜禾把水果往他那边推了推，又给他添了茶：“厉韩哥你慢慢说，我以前没接触过这个，完全不懂。”
“没什么复杂的，你先告诉我弄这个基金会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让人记住代泽的妹妹，记住是因为她，才有那些女孩继续得到更好治疗的机会。”
“所以资助车祸受伤女孩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这么说也对，我本来就不是多有爱心的人。”姜禾左右手食指绕了绕，“但就算是手段，我至少要保证她们能从中获得实际的好处。”
“了解了。”想了下姜禾的要求，沈厉韩很快从通讯录中找到合适的人，把号码发给姜禾。
“明天我先带你见他一面，后续所有流程他会完整带着你走一遍。等基金会做起来之后，你熟悉了中间环节就可以把事情都交给他，这个人可信。至于你之后要做的......”
沈厉韩耐心地跟姜禾讲了不少需要她注意的事，姜禾一边听一边在手机上记录，遇到不懂的就问，认真得像个小学生听课。
她这个态度让沈厉韩又是好笑又有点佩服。
一个基金会而已，以姜禾的情况根本不需要费这么多心思，反正代泽看重的也只会是她这份心意，估计都舍不得她操那么多心，后面做成什么样代泽自己找个人盯着就能解决。
她好像一直是这样，一件事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认真。
两个人聊完已经快十点，沈厉韩准备回公寓，刚想起身就被姜禾叫住：“等等，厉韩哥，为了表示感谢我有个礼物送你。”
礼物？
沈厉韩挑挑眉。
接触下来他发觉，姜禾总有一些在他意料之外，又让他觉得放在她身上很合理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