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瑞收了差点越散越远的思绪，赔笑道：“您也看见了，来咱这面试的人这么多，什么类型的优秀人才没有，您完全可以甄选一个各方面都特别优秀的助理。”
“嗯，是这个道理。”时劭安点头表示认同，不等肖瑞眼中浮起一丝窃喜，又道，“你的意思是，你工作能力有限，达不到瀚时的用人要求。”
肖瑞简直垂死病中惊坐起：“不！我的意思是，我虽然没什么特别大的优点，但完全吃苦耐劳，给公司打杂办事绝对不在话下。可要是给您当助理，我这粗心大意的，形象也不好，怕再给您添麻烦。您看……我这该交代的刚才都交代了，看在我态度良好的份上，不如您就放我回去？我保证在打杂的岗位上继续发光放热！”
开玩笑，真的离开他那一亩三分地，还能有他的好？
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时劭安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肖瑞只看见他将茶水尽数倒了，重新冲泡一次，磁性的嗓音很快在对面响起：
“你来瀚时时间也不短了，工作能力公司是认可的，到现在只在部门里做一个小经理，只是欠缺一个好的机会。我刚开始接手公司业务，正好缺个靠谱的人帮我看顾一些杂事，除此之外接触到一些核心业务，也需要有知根知底的人辅助。”
没想到时劭安将一番话说得直白，肖瑞脸色也难得由白转青。他其实哪有那么大的野心，不过是想在自己的部门好好工作，偏安一隅。可是姓周的得了鸡毛当令箭，事事都要打压他。姓周的背后的人是谁他知道，时劭安想必只会更清楚。
所以这不仅是调岗的问题，还是站队的问题。
“时总，我……”
“我知道有些突然，只是机会摆在这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你虽然没什么‘太大的优点’，不过我看你这人还行，接触一段时间后胜任应该没有问题。工资待遇的话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按照现有基准给你提升百分之四十，后面再看表现。没什么问题的话，我现在就通知人事发邮件，明天你直接来我这层上班。”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他的影响，时劭安也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大饼画得令人根本无从反应。
肖瑞一脑袋浆糊，说真的，他摸不清时劭安的行事套路。只一件事他心里清楚，小时总上任，怕是要先拿某些人开刀。姓周的难保不是头一个，如果他这个时候还看不清形势，难保不是第二个。
可是他又还有什么选择，姓周的背后那个队伍，他怕是早就站不进去了。到底怎么选，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楚。
肖瑞就这么思维发散地想着，直到对面飘来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才再度回过神来。
时劭安已经不知何时放下了茶壶，将手里一只精致的中国风茶盏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尝尝。
肖瑞不知道这位堂堂小时总为什么要亲自泡一杯茶给他，不敢多想，认命地端起茶杯，轻轻咄了一口。
茶是上好的茶，但除了苦涩，他一无所获。
——
沈铭心这两天有点小忙，跑了几个银行和机构，又联系几位朋友疏通关系。如果不是小江同学发信息来提醒，她差点忘了音乐嘉年华这档子事。
活动这天，外面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当真是举办活动的好时候。沈铭心没打算全程参加，她计算好了时间，赶在孙煜宁上场之前到达学校，竟是连一身半职业的装扮都没来得及换。
手机里是古晓芸喋喋不休的八卦：“之前你不是搭讪了个大学生吗，进展怎么样？上套了没？”后面还跟着发来一串不那么含蓄的表情包。
沈铭心看着她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说得自己好像是个有点猥琐的犯罪分子，于是回复：“我是个正经人。”
“正经人？你废了这么半天劲，难道就只是为了挖他？”
“不然呢。”
“你还是我家老沈吗，是不是被那渣男吓坏脑子了。到嘴边的帅哥不追。”自姜恒冒出头来搞袭击，古晓芸算是彻底清醒，如今一口一个渣男，比谁喊得都溜。
沈铭心注意力全在她后半句上。
“嗯，追一下好像也不是不行？”之后按键返回，对古晓芸当即就被勾起的八卦之心视而不见。
这妮子，说起这事倒是比她还上心。
她收起手机，在昏暗的楼道里穿行。
大概是活动时间，实验楼里没什么人，一楼并没有开灯，楼道里竟然安静的只有她孤零零的脚步声。
按照刚才指路的同学所说，从这个实验楼穿过去再往西，就是他们学校的图书馆。
说来也一念之差。
今天来看演出，按照原计划应该是小江同学在校门口接她。只是到了时间，她既没看到人，也没打通电话。刚巧门口有别的学生说话，听起来像是她们本专业的，就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还真问出来，说是二十分钟前还看见小江和人在图书馆外头说话，气氛看起来似乎不好。
按理说，她完全可以将这位小江丢到脑后，先去找活动现场。也不知怎么的，问路时一脱口就问了句图书馆在哪。
或许是之前小江曾说起孙煜宁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泡在图书馆，她潜意识记住了？
她为此判断忍不住轻笑，声音在空寂的楼道里染上一抹诡异的色彩。紧接着，沉闷的敲击声便乍然响起，在空旷的楼道里发出阵阵回音。一缕邪风从堂中穿过，贴着脖颈染上恰如其分的凉意，然后在昏暗的空间里打了个转，发出阵阵哀鸣。有那么一瞬间，她仿若回到了那间黑暗空旷的自然教室，空气里的福尔马林味道在鼻尖若隐若现，黑板上扭曲的人脸正对她浮现起诡异的讥笑。
凄厉的叫声在她停住脚步的那一刻悠然传来。
“有没有人啊——”
沈铭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一颤，回过神差点忍不住骂出声来。顺着声音一路寻过去，刚好停在女卫生间门口。门里黑漆漆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坏了开关，池子里还传来滴滴答答的流水声。
她低头望了一眼，一只碎了屏的手机正安然躺在池边。
“嚯，重点大学也这么玩。”
她走进去，一脚将顶住门把手的拖把勾去一边，单间里正在拍门的人始料未及，整个人顺着大开的门迎面扑了出来。
沈铭心看着眼前浑身湿漉、差点来个当场滑跪的人，很快将此人的长相和脑海中某张照片重叠起来，有些意外地吸了吸鼻子：“江景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