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后，残念又开始横冲直撞起来。
这残念便是当年的红灵。
如今他的力量早已被村民们瓜分而去，神魂消散，残留在墓里的只有一抹执念而已。
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纪今歌心头酸涩不已。
好一会儿，红灵又俯冲到纪今歌身边，“不过再次见到阿兮，我还是挺开心的。”
纪今歌轻咬了下唇，“你不是说我和韫玉将军魂飞魄散了，怎么还会投胎为人。”
说起这个，红灵也忍不住叹息了声。
“是灵雨仙子。”
纪今歌怔了下。
灵雨仙子便是韫玉将军的亲生母亲，当年因为思凡之罪被关在了天牢里。
“韫玉将军战功赫赫，天君念及此，便将灵雨仙子放了出来。”红灵说道：“出狱后的仙子知道自己儿子死了，也没活下去的念头，便用自己的仙力找到了韫玉将军和阿兮散落在天地间的灵魂，让他们转世投了胎。”
也就是如今的纪今歌与陆爻。
这并非是一件喜事，墓中几人都有些安静。
红灵鼻尖耸动了一下，凑在纪今歌身边闻了闻，“真好，那颗珠子重新回到了你的身体里，可不要再让乌筠抢去了。”
“红灵。”
纪今歌张了张嘴，有些僵硬地喊出了他的名字，“这些年，谢谢你了。”
红灵嗐了声，“有什么可谢的，我们可是云江山最好的伙伴。”
纪今歌破涕为笑。
但笑着笑着，心中却酸涩起来了。
她能转世为人，但红灵不行了。
红灵在墓室里飘来飘去，“如今我也了却一桩心事了，可以安心走了。”
纪今歌张了张嘴。
红灵看着纪今歌与陆爻两人，“这一世好好在一起，别整那些生离死别了。”
纪今歌鼻头发酸，“好。”
听了她这话后，红灵的身影开始逐渐变得虚无，直至消失不见。
一股无法言喻的情绪笼罩在纪今歌的心头。
明明她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情，却能狠狠地共情到。
纪今歌再次将被陆爻揽进了怀中，“今歌，想哭就哭出来吧，有我在呢。”
他声音清浅，温柔又有力量。
纪今歌抱着他的腰，却没有再哭出来。
墓室沉默了些许，几人才从回忆里抽身出来。
陆爻看着那口重金打造的棺材，“村长，这件事怎么办？”
他声音不重，却让村长的脸色瞬间一白。
杭业并不知道当年的往事，听到这件事后，羞愧得难以言表。
没想到他祖上是因为这才化形的。
他宁愿自己还是一只没有灵智的刺猬。
杭业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就看见父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罪业虽然是祖先犯下的，但我们这些后人理应受罚！所有的罪我一个人承担。”村长绷直着脸色道：“村民并不知道这件事，还请两位大人绕过他们。”
“爸。”
杭业愣了下。
“小业。”村长苦笑一声，“这都是我该做的。”
杭业见此，也砰的一声跪了下来，“陆队，纪警官，我是下任村长，就让我代替他们受罚。”
“小业！不要胡闹。”
村长连忙制止。
父子俩争论不休，陆爻淡淡地出声，“不管是谁受罚，红灵也不会回来了。”
话音刚落，墓室里再度安静下来。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
妖也不例外。
杭业艰难开口道：“陆队，纪警官，我听闻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赎罪。”
“什么办法？”
纪今歌皱了下眉。
“人间有祭拜祖先的传统。”杭业道：“只要我们学人类那样，给红灵前辈建立寺庙，引来信众参拜，就可以让红灵前辈重塑灵魂投胎。”
“当真？”
杭业用力地点头，“嗯，真的。”
纪今歌没说话，而是看向墓室中央精美的棺椁。
陆爻上前揽住她的肩膀，“试试吧，万一有用呢。”
纪今歌轻轻地嗯了声。
-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
除了墓室后，纪今歌看见祠堂门口聚集了不少村民，他们呆呆地看着自己与陆爻。
昨晚的事村民有所耳闻，这也令他们明白了一个困惑他们多年的真相——
原来这些年，一直都是运叔在无形地控制他们。
纪今歌与陆爻并没有打算在南丹乡逗留。
两人回到招待所后，收拾好了行李，转身回了小镇。
这一趟来南丹乡收获匪浅，解决了困扰在纪今歌心头的疑惑，也知道了前世她与陆爻的爱而不得。她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如今妖珠与她融为一体，再也感受不到异样了。
红灵说的那些事，在她脑海里形成了具象的画面。
她好像、突破瓶颈期了。
两人到小镇后，天色已经很深了。
这个点再赶去南城也来不及了，陆爻重新找了一家旅馆。
这间倒旅馆虽然没有之前那家‘繁华’，倒也干净舒适。
开了门，陆爻抚了抚她的额间，“困了吗？要不先去睡觉？”
昨晚忙着抓殷扶，纪今歌确实没怎么睡好。
她点了点头，控制不住打了声哈欠。
“嗯。”
纪今歌洗漱一下，便匆匆地躺上了床。
她拉了拉陆爻的袖子，“阿爻，你陪我一起睡。”
“好。”
陆爻也躺了下来，俯身在她眉间印下了一吻，“睡吧，我一直在。”
卸掉一身的力量后，纪今歌倒靠在陆爻怀中，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但这一觉睡得并不怎么好，梦里全是红灵说的那些事。
在梦里，她经历着那段快乐倒、或者悲伤的前世，甚至在战场上，她看到了陆爻被一箭穿心的场面。
“陆爻——”
纪今歌瞬间惊醒过来。
“今歌。”
陆爻睡得浅，也被她这一声惊醒了，“怎么了？”
他声音还透着困意的哑。
纪今歌神志清醒过来。
原来是梦。
她摸了摸脸，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阿爻，我梦见、梦见我们的前世了倒。”
陆爻愣了下。
他抬手擦掉了纪今歌眼角的泪，又捧起她的脸，亲了亲她略颤的唇，“不要怕，我们现在活得好好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这一世他们会好好的在一起。
不光是这一世，下一世，甚至是生生世世都会。
纪今歌心尖颤动。她借着月光，看见了他眸底的缱绻温情。
她舔了舔唇，下意识地抬头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不安与彷徨，像是为了寻求一个避风的港湾。
陆爻反应过来后，加深了这个吻。
似乎这样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纪今歌吻着他，手开始往下滑。
陆爻察觉到了，连忙按住了她的手，“今歌，不可以，旅馆里没有准备东西。”
他说的东西是什么不言而喻。
纪今歌看着他的眼睛，声音轻颤，“没关系，我帮你。”
陆爻眸中光影闪动，他愣神的功夫，她便已经趴了下去。
卧室里没开灯，月光倾泻在那张双人床上，并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浮影。
陆爻轻抚着纪今歌的脸，声音喑哑难捱，“今歌，其实你不用这么做的。”
他只需要她快乐就好。
纪今歌抬头看向他，两只杏眸弯弯，“没关系。”
她眸底干净清澈，却又妩媚撩人，“你为我做了那么次，我也想为你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