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映看着暗下去手机屏幕，心绪复杂。
良久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机重新揣进了兜里。
虽然她和苏听云是朋友关系，但同时，她也是一名警察。
有些事她知道孰轻孰重。
颜映走到门前，刚想敲门，却发现苏听云的房门是半掩着，她透过缝隙，看着她正在收拾行李。
“苏老师。”
颜映的声音并没有打断苏听云。
“小兔子，我想过了。”苏听云手上的动作未停，“我还是得出国躲避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后，我再回来。”
诊所的会员那么多，行动队有那么闲么——要一个个地抓回去。
然而一旦抓回去，上了电视，她的名声就全毁了。
颜映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苏老师。”
她按住苏听云的手，“你告诉我，你说的那个办法是不是违法的？”
苏听云抬头看她。
明明她才是那种弱小、需要保护的妖。可现在她眼神坚毅、勇敢，在她面前，好似自己才是那只被保护的。
两人视线相撞。
那一瞬间，苏听云一直紧绷的神色突然决堤，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了颜映的怀里。
怀里突然多了一人，颜映怔愣了下，便伸手轻抚着她的背。
她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害怕与恐惧。
颜映一直不觉得苏听云是只坏妖，她想要成为大明星，明明靠着美貌有很多途径可以走，她却不屑于那些潜规则。她那时候也很弱小，被同组的前辈欺负，她也只是心头骂了两句。后来，她有了名气后，曾经那些对她有偏见、看不起的，她也不曾恶意报复；对同组里的后辈，更是会耐心教导。
当颜映在会员名单里看到了她的名字后，她以为是同名同姓的。
她那样实力弱小而心理强大的狐狸，为什么会去吸食人类的精气？
直到她调查完资料，才真正相信名单里的，就是她。
“苏老师。”
回想起以前做她助理的那段时间，颜映心头就酸涩不已。
“是。”都到这个时候了，苏听云也没隐瞒。
“是吸人精气？”
“是。”
颜映默然了一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
“我也不想的。”苏听云哭着打断了她的话，“那个人找到我时，说不会有任何危险，也不会对人类造成死亡。他说每次只抽取一点点精气，根本看不出来，行动队也不会发现。”
“我那时候太想红了。”她抓着颜映的手臂，“你知道的，我狐狸尾巴越多，魅力就越大，红的机会也更大。”
一旦接触到精气后，她就是吸食了毒\/品的瘾\/君子，开了头，就很难再克制下来。
那时她才明白，原来人类的精气是那么的……快活。
颜映闭了闭眼，“你还记得你在选秀舞台上那支舞蹈吗？”
苏听云点头，“记得。”
那支舞火遍全网，她也靠着这支舞蹈翻了身。
“那支舞能火不是你因为的狐狸尾巴。”颜映看着她的眼睛，“是观众看到你了这么多年的努力，看到了你舞蹈里的真诚。”
苏听云怔忪，“什么？”
“真正努力的人，会被观众看到的。”颜映说：“就算你没有多余的两条狐狸尾巴，迟早有一天也会红的。”
那几年苏听云做事认真、努力，不论是大舞台抑或是小舞台，她都用心去对待。
“小兔子……”
苏听云神色有些僵硬。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也从来没有人真正地这么了解过她。
她一直以为观众看不到她的价值、她的努力、
颜映嗯了声，“那人只不过是抓住了你想红的心理，一个劲儿地蛊惑你罢了。等你的心甘情愿吸食了妖气后，便会觉得那些都是精气的功劳。”
苏听云垂首，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我错了……”
“现在还有机会。”颜映握着她的双肩，言语温柔又认真：“只要你去警局指认那个人，到时候妖物局会对你宽大处理的。”
苏听云愣住，随即便大力地摇了摇头，“我不要，我不要。”
她现在去警局就相当于是自首。
“为什么？”颜映心下又急又忧，对案子的焦急，对她的担忧，“将来事情曝光后，你的罪就不止这么一点了。现在诊所里已经死人了，难道你想背着这个吸食精气的罪名过一辈子吗？难道你想一直活在行动队的追捕当中吗？到那时候，你的真爱粉会对你失望，你的黑粉会一直嘲笑你。”
苏听云跌坐在地上，全身都有些脱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妥协地开口：“小兔子，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颜映没有强求，“好。”
…
纪今歌定了个闹钟，十一点整准时起了床。
她穿好外套，去洗手间梳洗了一番，也打整打整了精神。
忙了一晚上，这会儿凤娴和白丞也去休息了。
办公室里很安静，纪今歌没看见陆爻的身影。她走出办公室，正准备回自己工位，就听到走廊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是陆爻的声音。
他似乎在打电话。
“……您不用再劝我了，我是不会答应的。我现在很好，也不需要您安排的那些路……嗯，就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事忙。”
说完，陆爻便利索地挂断了电话，一回头，便看见纪今歌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在门口看着他。
纪今歌窘迫，“我不是故意听你打电话的。”
陆爻怔愣了下，随即轻笑了声，“嗯，我知道。”
他没瞒着纪今歌，“我父亲给我打的，他现在对我这个行动队队长的位置很不满意。”
纪今歌眨眨眼。
照理说，陆爻在行动队里办了那么多起案子，他早该升迁了，但他好像没有离开的想法。
陆爻没继续这个话题，又问道：“怎么不睡了？”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腕，看了看石英表上的时间，“现在才十一点，还早。”
“我知道。”
纪今歌大步走了过去，盯着他的眼睛，笑着说：“说好给你换班的，我怎么能食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