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春瞬间泄了气：“没忘，我就说说而已。”
香意林看向贺旸：“你们还有任务？”
“谈不上任务，大家都是自愿的。”贺旸解释道， “这些工艺制品都是我们班同学自己做的，一学期下来攒了不少，我们就想着征集起来，期末的时候摆摊卖出去，赚来的钱捐给福利院小朋友。”
“嗯，每学期都这样，是我们班的老传统了。”黄洛洛补充道。
香意林闻言，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贺旸他们几个是出于新鲜感才来摆摊赚零花的，没想到他们是出来做慈善的。
她有些好奇：“这主意是谁提出来的？”
贺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提的，不过要是没有我们班那些同学的支持和响应，这事也做不成。”
看着眼前热血笨蛋一样的少年，香意林心里某处被触动了一下，软软塌塌的。
“现在也做不成，都没人来买，坐这儿一晚上尽挨冻了。”
周彦春是泼冷水的一把好手，他拢了拢自己的外套，打了个寒颤。
贺旸见状，问香意林：“你冷不冷？”
“大哥，我冷。”周彦春立马插话。
“我不冷。”香意林笑着摇了摇头，又问：“你们打算把这些卖完了再回去？”
“那怕是下辈子也卖不完吧。”贺旸并没有丧气的意思，“不过今天卖不完也没事，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其实我们原本是打算增加点玩法和营销策略的，比如把这些手工品做成盲盒来卖，二三十块钱一抽，抽中哪个算哪个，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吃这一套。线下做统一的包装设计，线上写个抽奖序列，并不是多难的事。只不过这次出摊时间有点紧张，我们没来得及做太多准备。”
贺旸有条有理地说着，“毕竟现在做买卖没点噱头还真不行，特别是我们吃艺术这碗饭的。”
贺旸说这些想法的时候神情很是认真和从容，与他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很是不同，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沉稳。
香意林不禁感到意外：“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跟着我爸和我哥悟出来的。”贺旸笑笑，“而且我们教授也经常说，十个艺术生里，八个毕业都转行了，一个当了老师，劝学生别走这条路。”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坚持梦想，最后饿死了。”
香意林被逗笑了：“那你以后想走哪条路？”
“我的未来不在那些预设里，”贺旸却摇了摇头，“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我想走坚持梦想，也不会饿死的路。”
贺旸说这话时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的，眼神中却透着少年人独有的不容置疑的坚定和自信。
香意林跟着心头莫名涌起一阵滚烫。
“别谈你那火热的梦想了旸哥，咱先面对冰冷的现实吧。”周彦春插话，“小弟不才，刚刚看你那帅气的模样，我突然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什么想法？”
“兄弟，牺牲一下你的色相，你去夜市入口站会儿街，拉点客人过来。”
周彦春冲他挤眉弄眼的，“以你这姿色，再加上我这口才，我看十单里有九单能成。”
贺旸白他一眼：“滚蛋，哥卖艺不卖身。”
香意林低头轻笑一下：“谁说你们没顾客的？我不算么？”
周彦春闻言眼睛一亮：“算算算，学姐你当然算，你想买哪个，我们给你打八折！”
香意林随即指了指他们摊位上的东西：“不用打折，这些我全要了。”
贺旸闻言一愣，看向香意林喉头滚动了一下：“你真要买啊？”
香意林微微弯起眉眼，轻声说：“是啊，谁让帅哥你长这么好看呢。”
贺旸的脸颊立马飞上一抹红晕，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周彦春早已喜出望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真的啊？学姐你可真大方！”
黄洛洛也难得露出欣喜的神色，淡淡说：“谢谢学姐。”
二人说着，已经起身麻利地打包起了摊位上的东西。
贺旸却依然有些犹疑：“你要买这么多东西放家里啊？”
“其实不是买给我自己的。”香意林解释着，“我认识一些喜欢收集手工艺品的姐妹，这些东西我想她们会喜欢的。我还有很多也在默默支持慈善事业的朋友，如果我跟他们说了你们的事，这些东西就会找到真正的顾客了，也算达成你们最初的心愿。”
贺旸听了，心下很是感动：“谢谢你，那样我们班的同学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用谢，其实我挺羡慕你们的，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香意林浅浅笑着，眼中含着一抹不知名的情绪：“你就当我是为你那饿不死的梦想买了一份股吧，不管是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够真的实现。”
贺旸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然后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欢腾舞蹈，像新年夜空炸开的一簇烟花。
他说：“好啊，那你就是我的第一个投资人，我的梦想从今以后就与你有关了。”
寒风中，闹市里，那一刻，香意林觉得自己在少年人的眼中看见了名为不灭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