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永恒的虚无
你或许可以想象这样一个画面。
一个枪法精准的猎人手持猎枪，蹑手蹑脚地行走在幽静潮湿的森林里，他的目标是狩猎一头老虎。
老虎是非常危险的动物，可是猎人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就可以轻易杀死老虎，这是他常年累月狩猎得来的经验，他一直是这么做的，而且每次都可以收获到一张漂亮的虎皮。
这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狩猎。
猎人见到了在森林里徘徊的老虎，如往常那样扣动扳机，可是被子弹击中的老虎没有应声而倒。
猎人有些惊讶，于是不断地朝老虎射击，可是他的做法不仅没有杀死老虎，反而彻底激怒了老虎。
老虎将猎人扑倒在地，疯狂地撕咬起来。
猎人终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
灵主终于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明明在前一秒，祂已经看到胜利的天平倾向自己，可是在这短短一秒过后，局势竟然彻底反转过来。
彻底抛弃了神性的苏白，已经不再拥有完整的思维，在他的身体发生恐怖异变的同时，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恐怖污染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这些污染化作浓烈无比的金色火焰，瞬间便将那座已经残破的深红色神国烧穿。
所有那些飞溅出去的血肉全部被火焰点燃，像是冲天而去的烟花，在一瞬间的灿烂过后，便只剩下长久地虚无。
灵主具象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祂只是抬起头看了眼苏白，双眼便被金色火焰焚毁，甚至这火焰沿着难以理解的维度进入到祂的精神世界，以近乎疯狂的方式不断肆虐。
不可直视！
不可亵渎！
这是生命维度的绝对碾压。
灵主终于意识到，苏白已经进阶成为比祂更高级的生命。
不！
此时的苏白已经不能再用“生命”来进行定义。
他完美、伟大、神圣。
他是这无尽宇宙中唯一的答案。
他已经进入到了“造物主”的层级！
灵主越来越恐惧，仿佛任何的反抗都将是一种亵渎与错误。
祂尝试修改空间的规则将自己传送到遥远的地方，然而在祂使用权柄的那一刻，周围的空间却忽然蒙上了一层深邃的黑暗与阴影。
“空间”不可被修改。
此为神谕！
轰——！！
苏白一拳砸断灵主的半颗脑袋，在灿烂无比的金色血花中，显露出环绕在身侧的神圣无比的金色宫殿与伊甸园的虚像。
灵主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斜飞出去，祂于无尽恐惧之中开始改写“时间”的规则，试图逃入到时间的缝隙。
然而此时。
苏白豁然来到灵主的身侧，一轮巨大无比的金色钟盘出现在他的身后，钟盘之上的齿轮“咯吱咯吱！”不断转动。
“时间”不可被修改。
此为神谕！
于是那些所有被修改的现实规则全部被掰正回来。
灵主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失去了【创造】与【毁灭】双重权柄的庇佑！
“你怎么可能是苏白，你怎么可以如此伟大！”
灵主癫狂大喊道。
苏白的动作微微停顿，随后用不蕴含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错误！”
这不是对灵主的问题的回应，而是一种纯粹的概念攻击。
当他的声音落下时，灵主的身体骤然膨胀，像是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充满气的气球，灰白色的雾气充斥在祂的血肉与精神之中，以恐怖的速度迅速吞噬着祂的生命与意识。
你不属于这段历史。
你也不属于这个宇宙。
你只是一个错误。
而错误......需要被修正。
此为神谕，不可悖逆！
“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灵主忽然哀求起来，声音中蕴藏着难言的害怕与惶恐，“只要你饶了我，我愿意成为你的眷者！我们可以签订神契，我可以把我的灵魂交给你！！”
伟大的万灵之主，来自旧日的支配者，此时却如一个摇尾乞怜的败犬。
或许祂已经有了悔过的意愿，也或许求生欲压过了尊严，但这都不是苏白应该考虑的事情。
苏白向前探出一只手，猛地攥紧。
嘭！！
灵主鼓胀的身体宛若烟花一般骤然炸散成无数粉末，灰白色的历史迷雾化作一张无形的大手拖拽着祂的精神堕入到永恒的黑暗，而那座被撕裂开来的神国，则被浓烈无比的金色火焰彻底吞噬。
苏白站在虚空之中，浓烈的金色火焰如影随形，他背靠着那座被点燃的盛大神国，神色漠然无比。
这个瞬间，仿佛永恒。
而在这极短的瞬间过后，所有的一切尽数被埋葬到永恒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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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的血月降临酿造出了极其恐怖的灾难，许多超凡生命被污染到精神，陷入到不可逆的失控状态。
不过，在暗影狩猎者公会的庇佑下，这场灾难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总体来说对人类文明的影响并不算大。
而随着灵主的死去，血月悄然隐没。
那些伴着月光洒落向城市的污染与呓语也就此消失。
这次灾难只持续了短短三天，却仍然会在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没有人知道灾难如何而来，也没有人知道灾难为何消失，后世的人们也不会相信被他们奉为“暴君”的家伙，拯救了他们摇摇欲坠的文明社会。
不为人知的伟大事迹，藏身于黑暗之中的英雄，这便是顾九歌理想中的自己，也是他的理想成就了现在的苏白。
但如果有的选，苏白不会愿意登临神的王座，他只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社会的蛀虫，或许他也会对社会做出一些微不足道的贡献吧？
可他已经不能回头，他带着许多人的期待一路走到今天，以杀死自己作为代价，守护了这个他从来都不喜欢的世界。
黑夜不感谢太阳。
卑微的人，最怕被报以期望。
苏白不感谢世界，唯独害怕被期望。可他即便卑微，却仍然长久地履行了他的承诺，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他是一个好人。
这不仅是历史对苏白的评语，也是他在自己的墓碑前刻下的一句话。
苏白死了，但也没死。
三阶进入到二阶，需要抹除人性，二阶进入一阶，需要扮演神明，一阶进入零阶，需要抹除神性。
这是苏白一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在去往星空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而在成为零阶生命的那一刻，他确实抹去了“自我”，但在杀死灵主以后，他发现原来失去自我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个结果。
就像是有一个陌生的意识从自己的脑子里缓缓地苏醒，然后慢慢地掌控住你的身体，或许三天，或许五天，也或许是一个月？
苏白并不知道这个过程需要多久时间达成，但他知道，他必须得抢救一下自己。
他在与灵主的战斗中遗忘了所有的记忆，不过这难不倒他。
苏白走入历史中，像是旁观者一样阅览了自己的人生，一片片地拼凑起自己残破的记忆。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是很精彩的，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终究是跨越了所有的障碍。
可当他捡回所有遗失的记忆后，发现这并不能减缓失去自我的进程，就算是吃下了成吨的伊甸园里栽种出来的金苹果和红苹果，也都是无济于事。
苏白终于意识到，自己应该是抢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