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从字面意思来看，它是见不得光，只能存在于地下的市场。
不过，它并非真的建造在地底下。
它和白天的潘家园市场一样，整个市场都摆满了地摊。
只不过，市场上一片漆黑。
每个来这里的人，手中都抓着一把电筒。
没条件的人，他们会带根蜡烛。
每个摊位前坐着一个人，他们从不主动攀谈。
当客人看上了摊位上的东西，他们才亮起一盏微弱的灯光做交易。
鬼市，要的就是这种氛围。
整个市场放眼看去，倒卖粮食和各种票据的商贩比较多。
这年月，最紧俏的不是古董和字画，而是粮食。
刚刚经历过大饥荒，所有能吃的东西，几乎都是定量的。
一旦家里来几个亲戚，那么这个月保准要饿肚子。
所以，很多人会用手上剩余的钱或者值钱的宝贝，来这鬼市兑换一些粮食。
鬼市上面卖的粮食不需要粮票，但是价格会比外面要高很多。
一般不到迫不得已，很少有人愿意来换粮食。
除了粮食，鬼市上还有很多平常很难买到的东西。
比如牛肉。
在这个拖拉机还没盛行的年代，牛还是各大公社的主要生产工具。
因此，也就造成了市面上牛肉稀缺。
不过，在鬼市上面，赵学成就看到了好几个卖牛肉的摊位。
很显然，这些牛肉的来源肯定有问题。
但，不需要的票的东西，永远都是最抢手的紧俏货。
赵学成提着电筒，快速穿梭在各个摊位前。
看到喜欢的东西，也是毫不犹豫的出手。
在外人看来，赵学成就像个人傻钱多的大憨憨。
因为鬼市的赝品很多。
甚至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赝品
这就需要客人有很专业的知识，再加上精挑细选的琢磨，才不至于血本无归。
但是，别人都不知道，赵学成根本不需要。
因为他有一双透视眼。
而他手上的电筒，也不过是用来掩饰的工具而已。
在鬼市上转了半天，赵学成收获甚微。
除了淘到一个清初时期的小茶壶，其他几乎都是一些价值不高的小垃圾。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前方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位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严格来说，赵学成是对摊主产生了兴趣。
摊主年龄看上去最多五十岁，但却给人一种很苍老的感觉。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穿了一件藏袍。
在整个鬼市上面，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装扮。
赵学成走到摊位前，蹲下身子，很随意地拿起一个像木头做成的圆珠手串。
他把玩了一会，又放回了原位，然后低声道：“老哥，这手串怎么卖？”
赵学成不知道这是什么珠子，但通过透视眼，他发现这东西年代已经很久远了。
他有些怀疑，这玩意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天珠。
“五百！”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在赵学成耳边响起。
赵学成一惊，猛地抬起头来。
他不是惊讶对方喊出的数字，而是惊讶对方的声音。
这声音充满了腐朽的味道，不应该属于一个看上去只有五十岁左右的人。
就在赵学成惊讶的同时，耳边再次响起一道声音。
“同志，这手串多少钱？”
一个女人的声音，黑暗中看不到长相，但是赵学成却能看到。
娄晓娥，一个许久未见的老熟人。
深更半夜的，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跑到这地方来了？
就在赵学成惊讶之际，娄晓娥打开了电筒。
看到蹲在身旁的赵学成，她也是大吃了一惊。
赵学成淡淡一笑，道：“好巧啊，深更半夜的，你又一个人往外跑啊！”
听到赵学成的话，娄晓娥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当初，她就是走夜路才认识了赵学成。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这个男人注定不属于自己。
二人意外重逢，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这时，那位摊主突然开口，他道：“姑娘，手串是这位小兄弟先看上的，你若想要，就问问他吧！”
赵学成看了娄晓娥一眼，好奇的问道：“你喜欢这个？”
娄晓娥连连摇头，她道：“不不，我爸喜欢收藏这些东西，但他又不方便来这种地方，所以......”
赵学成明白了，娄晓娥是替他父亲来捡漏的。
娄晓娥又道：“我不懂这些，就是觉得挺好看的，但这手串是你先看中的，我怎么好夺人所爱！”
赵学成道了声谢，又从摊位上拿起一卷羊皮纸，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
他看都没看，很随意地问道：“老哥，这个我也要了，两件一共多少钱？”
那位摊主并未立即回答，他略带惊讶地打量了赵学成一番，才缓缓开口道：“小兄弟，你对我们的文明有研究？”
“略懂，略懂！”
说完这句话，赵学成的脸都红了，但是外面天色太黑，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他对西藏文明一窍不通，只是觉得这张羊皮纸上的东西很像是藏宝图。
而且，他在上面看到了一个古怪的文字。
未穿越之前，他曾在网上见过这种文字，名叫象雄文字。
一种很可能诞生于史前文明的文字。
摊主道：“这上面记载的东西，只是一个缥缈的传说，价值可有可无，既然你与它有缘，我便赠与你吧！”
赵学成微微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推辞。
他对摊主道了声谢，爽快地掏出五十张大团结。
走出鬼市，娄晓娥也跟了过来。
她有些吃惊地看着赵学成，道：“学成，你竟然花五百块钱买一个木头手串？”
娄晓娥虽说出身豪门，但也被赵学成的大手笔震撼到了。
赵学成淡淡一笑，他道：“这东西我挺喜欢，我觉得挺值！”
见对方眉头都没皱一下，娄晓娥心中恍然大悟，这个男人根本就不会为了钱而发愁。
二人闲聊了一会，赵学成得知娄晓娥一直没有结婚，心中微微有些愧疚。
自己当初若是没有救她，恐怕她现在会有另外一种生活吧！
再联想到娄晓娥今晚的成人之美，赵学成打算还她一个人情。
他很含蓄地提醒对方，很快将会有一场风暴袭来。
而她父亲这种身份，将会成为大环境下的牺牲品。
赵学成不能解释的很直白，因为这事过于惊世骇俗，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除非他亮出穿越者的身份，但即便是那样，娄晓娥估计也会觉得他是神经病。
他能做的只是叮嘱对方，让她爸早做打算。
不过，赵学成看得出来，娄晓娥并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或者说，她相信自己父亲的能力。
毕竟，娄半城不是白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