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莉是在下午五点半到的警局。
她打扮的光鲜亮丽，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点伤心难过。
通知到她的时候，人还在马尔代夫度假。
“他是怎么死的？”
覃莉强忍着情绪，语气虽是沉稳，但也能让人听出来她的激动。
“枪杀。”欧阳倩出声安抚着，“您放心，案件一旦有了最新进展，我们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宋昀站在停尸房门口打量着她，一身高定衣裙，身上喷着古董香水，妆发还被精心打扮过。
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这脸上的墨镜就没摘下来过。
她不像是来看自己死去的丈夫，倒像是来看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好。”覃莉在说这话时，微微低头看了看腕表，随后问道：“我什么时候能把他的尸体带回去？”
欧阳倩道：“我们这边要照常问您一些问题，还需要耽误您一些时间。”
三人一起来到了会议室坐着。
欧阳靖给她倒了杯温水，很是直率问道：“您跟您丈夫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覃莉轻声说着，言语之中难掩悲伤情绪，“我们结婚都十年了，感情怎么样自然都不用细说。”
欧阳倩时刻注意着她的微表情，“那对于他的死，您有什么看法呢？”
“他出事的时候我还在国外。”覃莉揶揄，“该怎么调查取证是你们警察的任务，你们把这些问题扔给我，我怎么会知道？”
“那您丈夫有什么仇家吗？”
“是我说的话不清楚吗？”覃莉环着双臂，目光坦然的看着她，“我要是什么都知道了，那你们警察还需要去查什么呢？”
宋昀却突然出声，“你手上的戒指应该不是他送的吧？”
覃莉下意识到用左手捂住右手无名指上的钻戒，但这个举动却马上将她的伪装暴露。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戒指是不是他送的很重要吗？”
宋昀展眉微笑，面容清隽动人，“覃女士，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场情杀，案件极大程度上由于您的出轨，使情夫谋杀丈夫。如果您再不积极配合调查，那我们就要去查那一位了。”
覃莉面色渐渐冷了下来，她看向宋昀的眼神带着丝丝寒光。
宋昀毫无畏惧，脸上依旧保持着刚才的笑。
欧阳倩问着刚才的问题，“覃女士，您和您丈夫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不好。”覃莉重新开口说道。
“那您对于您丈夫的死有什么看法呢？”
覃莉眉眼低垂，语气阴沉似咒怨，“我恨不得他快点死。”
欧阳倩对她的态度转变感到很好奇，“原因呢？”
她缓缓取下脸上的墨镜，“因为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她抬头，看向两人。取下墨镜的她，那五官完整的展现在他们面前，让人格外注意的，是两只眼睛，因为它们虹膜深浅程度不一样，大小也不一样。
她的右眼是义眼。
“彭建华就是个骗子。”覃莉狠狠地说道：“婚前他对我百般讨好，跟条狗一样整天跪在我面前，婚后得到我父亲的投资，成为集团一把手，他开始展露本性，变得花天酒地。”
“那年我怀着孕，挺着肚子去工地上找他，却被一块从顶楼掉落的钢板砸中，不仅孩子没有保住，就连我的眼睛也没了。而他呢？他在做什么？他拿着我父亲的钱在其他女人被窝里鬼混。”
“我恨不得他早点去死，若不是因为他，我的右眼怎么可能会被摘除，我又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短暂的沉静之后，欧阳倩接着问道：“他身边有什么仇人吗？”
“出了那件事情之后，我直接飞去了国外，他有没有什么仇人，我倒是真不清楚。”覃莉重新戴上墨镜，再次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两位警官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宋昀一只手撑着下巴尖，漫不经心的问道：“既然他都这么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不选择离婚？”
覃莉沉默片刻，“离了婚，我就什么都没了。”
等她离开后，欧阳倩好奇地问着宋昀，“你怎么知道她跟彭建华的关系并不好？”
宋昀换了个姿势，双手插着大衣的口袋，略微朝前伸了下腿，眉眼低垂，落下一片阴影，“坐了五个小时飞机，周身没有一点疲惫感，可想而知她在下飞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酒店休息，由此看来她并不关心彭建华的遭遇：从她进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墨镜就没摘下来过，虽然在强装悲伤，但她的小动作却出卖了她，哪有人从一进门就开始在看时间的？”
欧阳倩听着她的分析，觉得池晏这次是真看错了人，“那你觉得，彭建华的死跟她有关系吗？”
宋昀听着这话，眉梢轻抬一下，轻笑一声，“这调查都还没进行到一半，姐你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
从覃莉的话语之间，不难看出她对彭建华的死有充分的杀人动机，大部分人在第一时间都回去调查覃莉，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一个刚上任的实习生的心思竟然会沉稳如此。
“那你有什么想法？”
“覃莉是不是凶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说不定她会知道一些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凶手的身份。”
“你想怎么做？”
“我？”宋昀轻掀眼皮，轻叹一声，似笑非笑道：“队长让我整理资料，资料整不完，我就要滚蛋了。”
——
下午六点半。
警局会议室。
杨林看着笔录本，“彭建华在公司的评价很高，为人老实忠厚，做事认真负责，这些无一例外的全是好话，但他的秘书就有些奇怪了。因为他在上周就办理了离职手续，原因是家里母亲得了重病。”
王栎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补充着，“离职也就算了，但当我们顺着公司给的地址前往他家时，周围的邻居说他并没有回家。”
“覃莉来了，但她的表现有些出人意外。”欧阳倩向众人重复了一遍覃莉的话，“队长，这个覃莉应该知道些事情，我想重点查一下她。”
“彭建华死于正面开枪，他在死之前一定看见了凶手的面貌。”池晏沉声道：“你们顺着手中的线索继续查向下查，有什么需要第一时间向我报告，在没有得到下一步的指令前，谁都不准不许轻举妄动。”
“是！”
众人起身收拾东西，欧阳倩走到池晏身边，试探性的问着，“队长，我能要个帮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