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纾去监牢看望那天，天气不太好，阴云密布。
透过玻璃，看着这个与自己长相相似的姐姐，她险些不认识。
原本端庄漂亮精致到头发丝的贵妇人，此时眼窝深陷，黑眼圈深重，憔悴不堪。
头发油腻杂乱，不再干净整洁。
可见被关的这些时日，并不好受。
看着这样的周缪，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自然不会同情，只是不明白，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一看到她，周缪本平静的状态瞬间被打破，双手抓着铁栏杆，像是看着阶级敌人，怒道：“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吗？”
此时的她，易暴易怒，情绪极不稳定，优雅不再。
林纾平静地看着她：“作为亲妹妹，我理应来看看。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没机会做那么多，我也有错。”
周缪大笑起来，声音尖利：“姐妹？哈哈哈，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同为姐妹，你不用努力，什么都有了。我拼死拼活，最后却是这个下场。你要真当我是姐姐，就将我捞出去，把你拥有的一切都给我，你做得到吗？
口口声声姐姐妹妹，却连帮一把都不愿意，算什么姐妹，你可真虚伪。”
林纾对她的话不为所动，淡淡道：“我见过一个大师，她说过，凡事有因果，你心术不正，有今天，也是你咎由自取，怪不了谁。”
“滚你妈的，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你要真有心，就把我从这肮脏恶心的地方救出去啊！”
狭小的房子，还挤着好几个人，没素质还爱拉帮结派的狱友，难吃的饭菜，没有自由暗无天日，每天都是折磨。
她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待了。
再待下去，她会疯的。
林纾皱眉：“就你犯的那些罪，就别想着还能出去了。”
“那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还是来可怜我的？你真以为我接近你，讨好你，是因为什么亲情了？我可从来没当你是什么姐妹，我告诉你，你不过是我的一个跨越阶级的工具。”
周缪如今穷途末路，心中充满着恐惧与怨恨。
她怨恨这个世界，怨恨自己的出身，怨恨那些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没有将她救出去的那些男人。
独独不曾反思过自己。
“我不是来教训你的，也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更不是来可怜你的。那位大师说过，我们有几世的恩怨纠葛，我来只是想最后再见一面，也算对前尘往事做个了结。”
林纾不想再看她发疯，抱起兔子，就要离开。
两人几世的姐妹关系，彻底断了。
周缪此时根本没心思听她说什么，看到她带来的兔子，像是被抢走了心爱之物，又惊又怒。
“兔子，于菟，是于菟对不对？哈哈哈哈，他竟然去了你那，还变成了这样。”
林纾皱眉看着她，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周缪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的兔子，似哭似笑：“于菟，你不是要保护我的吗？怎么转头就去别人身边去了？”
“你说过，我有难你会保护我，原来你许诺的东西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兔子从林纾手上跳下去，从洞中钻到了周缪那边，爬上桌子，目光与她持平。
对她轻轻说了一句。
周缪怔了很久，又哭又笑，最终疯狂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从一开始就是错了。
这世上，原本有一个人真心待我，没想到最后是因为你，连最后一个可以帮我的，都离我而去。凭什么，凭什么。”
曾经那个端庄骄傲的女人，疯疯癫癫，魔怔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