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小妹，来货啦……”
孙运是一起学习的另一个男同学，就学校里差不多每个班都有的那种运动型。还是每个学校都会有的那一种又高又帅运动能力超强的长发校草。
这天，他提溜着两捆书到桑楠家，喊黛玉。
如今这几个一起学习的同学，都跟着贾娟一起叫她小妹了。年纪差得多，这个叫着，也行吧。
黛玉一看那书，都是新的，杂得很，从《菜根谭》到《满清十二帝》到《影响中国历史的一百人》，再到《黄帝内经》、《本草纲目》、《新华大词典》、《中国建筑简史》……
“这是从哪弄的呀？”
送书也没这么个送法呀。
孙运嘿嘿的笑，“我爸收破烂儿，收到书店，他们清库存，都是卖不掉的放了好几年的残次品，这玩意儿最沉，可压称。都是新的，拉回来一车呢，他舍不得卖了，让我挑挑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这不是，第一批，今天就挑出来这么些。”
啊……
孙运老跟大家说他爸是收破烂儿的，是，早年知青刚回城没招上工，没法子那几年，是收过破烂儿。但是人家从破烂里找到商机了，永平县城那也是千年古城，北方再是贫瘠，古城还是有点儿货的。
发家是倒腾古董发的。现在在烈士陵园对面的仿古楼下留了个门市，开个工艺品店。在城郊把家里原来的老房子给改造成了废品收购站。他干过那个，知道那一行暴利，舍不得扔下。
就因着这个废品收购站，自家的熊儿子出去就老说他是收破烂儿的。
同学们都知道孙运他爸收破烂儿养他。
一起上晚自习的同学，应该是家里家长说过，知道他家到底是干嘛的，开玩笑啥的，就没负担了。要不然还得小心点儿说话，别伤了人家自尊心。
“那周末我自己挑，行吗？”
黛玉听说有一车新书，就眼馋。
“那有啥不行的，周六早上我骑车去贾娟家接你。”
行啊。
正说着呢，张超和苏杭、李子木三个吭哧吭哧的抬着俩鼓鼓囊囊的大书包进来，往地下一放，拿起桌上的汽水一口闷了。
桑楠妈今儿在家呢，正跟阿姨一起做晚饭，才炒好一个菜，往桌上端，看他们仨这个架式，吓一跳，“这是抬得啥？累这样儿？”
嗝……
张超打了一个嗝，把喝完的空汽水瓶放下，旁边的田雪皱着鼻子往外挪了一下，嫌弃他这个糙劲儿。
“阿姨，学校七一不是要办书画展，让大家捐书嘛，我从家里搬来的。一人十本，够了。”
张超家里全是老师，就是不缺书。
学校搞形式，让每人捐十本书，不管啥书都行，要弄一个小型的图书馆。
县城的中学，以前真没有这些个。
就是老师，师大毕业的本科生能招来一个，都是业务骨干呢。
更别说什么体育馆、图书馆那些高档次的教学设施，根本就没有。
教室都还是三排平房呢。
听说今年要跟家属楼一起建教学楼了。暑假的时候动工，不影响上课。
“我这才说，让去我家挑几本拿来得了，我爸刚收一车书。你这些还是留着看吧，捐了白瞎了。”
孙运接话。
“这些都是旧书，不过去你家挑挑也行，比卖废品强。”
说的是呢。
“去洗手去，吃饭了，哎哟你说你们这个折腾劲儿的，到是说一起啊，让司机开车去拉回来多好，瞧这累的。”
桑楠妈叫吃饭呢。
“这算啥呀，我们几个打个来回也用不上半小时，嘿嘿……”
苏杭嘿嘿的笑。
县城的中心区域总共就这么大点儿，这几家都在中心区域住着，离得最远的走着也用不上十五分钟。他们还是骑自行车，半大小子，不知道累。
“瞎折腾……一身臭汗，熏死了。”
田雪是个娇娇女，家里跟培养公主似的养闺女，县城家庭里，算是奇葩了。
她这一说，苏杭故意往她身边儿站了一步，“这叫男人味儿……”
呕……
黛玉以桌子另一边许江涛身边呢，看苏杭那样儿，都皱鼻子，这些个男生，有时候是真的很烦人呀。
桑楠妈和保姆阿姨被苏杭一句男人味儿逗得哈哈的笑，赶他去洗手。
田雪走过来，非要和许江涛换位子，不跟臭男生做一起。
“哎哟，你这个劲儿，吃个饭，多大一会儿功夫。”
许江涛念念叨叨的还是跟她换了位子。
晚饭吃的面条，一人一碗，田雪拿起来碗习惯性的就要往旁边人碗里拨。她吃饭总是吃一半，拨出去一半。为啥她坐男生那边儿呢？就因为要把饭拨给男生吃，男生饭量大。
她那饭也没动呢，拨了也没啥，省得浪费食物嘛。
桑楠啪的一下把碗放下，拿了本来放着装鸡骨头的空盘放到田雪前面，“吃不了放盘子里，让谁打扫你剩饭呢。”
不让田雪把饭拨给黛玉。
“我又没动过……”
田雪觉得挺委屈的，以前都是这么拨的。
“好了好了，别吵吵，往后都自己盛饭，吃多少盛多少。”
桑楠妈赶紧出来断官司。
这事儿还真不能怪阿姨给盛饭盛多了，刚开始发现田雪饭量小的时候，阿姨给盛过一半儿，田雪会自己再添一次，然后吃不完每次都剩一些。让她自己盛也是盛一碗，拨出去一半。
阿姨就看明白了，她就是要那种有人帮她吃一半的那个感觉。
就不管了。
桑楠是个有侠义心受打抱不平的姑娘，田雪给男生分饭她不说啥，随便呗，有人愿打有人愿挨的事。
但是给黛玉分饭，她就看不惯了，凭啥让小妹吃她剩饭？
没吃呢就不是剩饭啦？
就看不惯她这个矫情劲儿。
其实黛玉倒没啥太大的感觉，家里姐妹多，互相吃剩饭，或者串着吃，习惯了。刚开始她是真不习惯，架不住磨呀，天长日久的，啥习惯都给她磨出来了。
让桑楠这一说，她反应过来，觉得也是，凭啥吃她剩饭呢？
姐姐们的可以，田雪是谁呀？又没有多好……
可是吧，人家刚刚跟家长一起去帮她家种过地，还没过一个月呢，就这么翻脸，是不是有点儿不太好？
哎呀，人和人交往，可真够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