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景耀道祖咧嘴一笑，口中重复了一句。
“你放心，代价主要在我们，而非你们。”
林墨摇头，“我问的是代价，没有问谁付出的代价。”
“嘿，你小子还挺较真，那我就告诉你，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景耀道祖坐直身体，凝视着林墨，“你们成圣的代价是我界金丹期以上修士的全部生命、灵魂和骨血。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
说到后面，或许是为了缓和气氛，又或者是为了让自己接受和释怀，景耀道祖故意说出出带着点俏皮的话语。
只可惜，他的良苦用心并没有被实现，不管是林墨还是松叔亦或是鲲鹏圣尊都笑不出来，一个个沉默不语。
“你们不用觉得愧疚又或者其他，就当是我界的赎罪，毕竟当年我界是真的想要霸占你界并将你们赶尽杀绝！”
“呼...”
林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再次摇头，“我并没有觉得愧疚，我只是被深深震撼到了，或许这才是我等修士终极课题。”
“哈哈，你果然和别人不一样，特别是那个秃驴，他当初知道的时候还一脸假慈悲，说什么都要为我们诵经三日，差点把我恶心坏了。”
景耀道祖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话他轻易不能对其他人说，只能憋在心里，现在说出来爽快多了。
林墨没说话。
他和景耀道祖都知道，大慧佛的仁心不存在作假的行为，只是有些时候，慈悲反而不好。
因为它会让人的意志变得薄弱起来。
如此惨重的代价，想来景耀道祖的内心也十分挣扎和痛苦。
这个时候去给他诵经超度，这特么不是故意给他上眼药水嘛，他能舒服才怪呢！
“呼...说出来舒服多了，感谢林墨小友的招待，我也该回去了。”
“道祖阁下，请先等一下，我还有一个问题。”
“哦，你说。”
“两界战场还打吗？”
“打，当然要打，而且还要狠狠地打，要多惨烈有多惨烈。你要记住，我们所有计划的前提都是取悦魔神，唯有让他们开心了，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说着，景耀道祖瞥了眼林墨，带着点揶揄说：“是不是很憋屈？憋屈就多了！我希望你能记住现在的感受，日后你成圣之时也别忘了，你是我们的希望，是由无数血肉铸就而成的圣人。”
“当然了，你也别有太大压力，反正到时候我们这些老东西都已经死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人管的了你。”
景耀道祖拍了拍林墨的肩膀，借着镜子潇洒离开。
看着他高瘦的背影，林墨久久说不出话来。
没错，哪怕到了现在，景耀道祖依旧是他的敌人，但也注定会成为林墨敬佩一生的人！
他很恶毒，也很伟大！
“有没有感受到敌人的强大？”
鲲鹏圣尊凑过来，小声说道。
他口中的强大是双重的，不止是修为上的强大，还有心境上的强大。
“哼，那又怎样？如此强者我界一点也不少，单单青家一抓一大把，没什么好炫耀的，那本就是我们应尽的职责。”
松叔淡淡的冷哼，他对景耀道祖不算客气。
不过以他的身份，倒也可以这样。
他在背后付出了多少血泪只有他自己知道，林墨只知道一点，绝不会比景耀道祖少多少。
自知有些小理亏的鲲鹏圣尊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不完全是因为给松叔面子，主要是因为他知道幽黎在林墨身上，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幽黎探查到，不想在幽黎面前太丢人，仅此而已。
这时，门楼外的远古号角响起，那是战争来临的提醒和警示。
正如景耀道祖所说，异世界的进攻一刻也没停过，他们必须要拼尽全力来取悦魔神。
站在窗边眺望，林墨看到密密麻麻的黑影互相冲击，刀光剑影遍布苍穹，远处的狼烟高高升起，飘入寰宇。
林墨确信，这些人并不知道景耀道祖他们的计划。
因为这些人承受不了真相。
修道，修得从来不止是道，还有心！
修为越是高深，心境就越稳固，承受能力就更大。
因为，大道仙帝境界的林墨有资格知道真相。
修为弱的人，没有必要知道。
知道真相对他们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不如绷住一腔热血埋头冲杀。
这时候林墨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知道的多真未必是件好事，就比如他现在，他有些难受。
以他的心境都觉得很难受，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这种复杂的情绪会让他们崩溃的。
“慢慢消化吧。”
松叔拍了拍林墨的肩膀，叹息着离开。
松叔刚离开，鲲鹏圣尊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林墨道友刚刚得知真相，需要一个人静静，我们不若离开，给他留点私人空间？”
鲲鹏圣尊当然不是对林墨说话，而是对幽黎和曦澜。
哦，曦澜也只是顺带，主要是幽黎。
结局显而易见，鲲鹏圣尊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自从上次之后，幽黎已经很清楚了。
她没有阻止别人喜欢自己的权力，但她完全有权力选择不予理会。
随便你怎么说，她就是不理。
连带着曦澜也被幽黎幽深的目光盯着，不让她回应鲲鹏圣尊。
等了一会不见回应，鲲鹏圣尊无奈的叹气，转身离开了。
大家都是大人物了，最基本的面子还是留的，如果对方不给，那就自己给自己找，如同鲲鹏圣尊这样。
空无一人的门楼冷清下来，林墨独自注视着战场，看着魔神眼中的蝼蚁们厮杀，血溅三尺只为搏魔神一笑。
渐渐地林墨惊骇的发现，自己居然没那么悲伤了。
浓烈的割裂感让他非常不适应。
上一秒的自己还心里堵得慌，下一秒突然就念头通达一身轻松了。
林墨迷茫的低头看着自己，自己还是那个自己，没有任何变化。
然而，林墨不知道的是，两界战场之上，九天寰宇之中，圣山的虚影缓缓降临，这次，它比之前还要清晰凝实得多！
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