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楼里，高之瞻给林棠舟倒了一杯酒道：“半年未见，你的变化也挺大的。”
林棠舟道：“不如你的变化大，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还算融洽，但是其中又有多少的暗流涌动是不为所知的。
林棠舟浅饮了一口酒，这酒的醇香味很重，应该是陈年老酒，会很容易上头，这人该不会是打算把他灌醉吧？
或许是他的想法过于明显了，高之瞻直接饮了一口酒，对他举杯道：“你放心，我的目的不是把你灌醉。”
林棠舟道：“那就有话直说。”
高之瞻歪着的身体一下子就坐正了，将酒杯放在了桌上，沉声道：“我想杀叶萧。”
林棠舟嗤笑，没想到高之瞻居然这么直接，如果他真的想杀叶萧，就不会这么轻易说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林棠舟道，“你有很多次的机会可以动手，不需要等他越来越强大，这样你只会越来越难以对付他。”
高之瞻嘴角微扬，但却带着些许苦涩难懂的意味，“棠舟，不是所有人都想当傀儡，我那年才十三岁，他要让我杀掉叶萧，如果我不动手，我就只有死路一条！我不想死，但我也不想杀了叶萧！”
他张开手，又狠狠握紧，冷嘲道：“那种心脏始终被人捏在手心里的滋味，你不懂！”
“但是还好，他后面有了越来越多的傀儡，他渐渐的不再需要我，渐渐的遗忘了我，我以为我解放了，但是你们去退婚的那日，我感觉到了他！”
林棠舟眸子猛地睁大，退婚那日，不就是他穿书过来的那日，那个外来者这么牛逼的吗？居然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后来呢？他为什么联系你？”林棠舟焦急问道。
高之瞻道：“他让我找一个人，不知其身份，不知其样貌，若是那种突然性情转变很大的人出现，便让我去试探一番。那人早就告诉过我了，叶萧和林棠疏解除婚约是必然会发生的，但是我听到的了那个所谓的三年之约，我便知道，他说的那个人已经出现了，那日去林家调查的只有你、棠疏姐姐和林家管事。”
“所以那日我去锦绣阁的时候，才会这么巧的遇见你。”
林棠舟没想到高之瞻居然这么早就在怀疑他了，那日在去锦绣阁的时候遇到高之瞻也并非是巧合，而这人一早便在那里等着他了，而那人当时的故意提起被他害的被禁足的事儿，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试探吗？
他眸色暗沉，没想到高之瞻的心机居然如此深沉，但有着这般谋略的人又为何会在叶萧从杂役峰出来的前一日故意找他喝酒，又故意露出马脚？
“你让我怀疑你，也是故意的？”
高之瞻笑道：“是，棠舟，当我知道他害怕你存在的时候，一个计划便已经从我心里成型了。”
“我早就知道你是他所找的那个人了，但我却没有告诉他，我想你应该知道理由。”高之瞻见他杯里已经空了，又抬手给他添了一杯，他神情变得有些坚毅，“他对付不了你，要么是因为你身上有什么让他感觉到害怕的东西，要么就是他对付不了你。”
林棠舟没有拒绝这杯酒，指尖在桌面上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思绪翻涌，想着接下来的对策，高之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想要摆脱那个外来者的控制，但……
林棠舟眼中闪过了一丝算计，但又在刹那消失不见了，他想要确认最后一件事，便沉声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高之瞻垂眸，怔怔看着酒杯里那一小寸倒影，叹息道：“小时候，我贪玩好乐，不爱修炼，身边的朋友虽然不多，但其实都是来巴结我的，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我又怎么会看不透，只有你不一样，林家也是青州名门望族，你姐姐也是书院的天骄，你与我是一样的纨绔子弟，只要你在和我相处的时候眼里的憎恶分明是清清楚楚的，我也因此愿意和你做酒肉朋友。”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出现在十二街的街口吗？”高之瞻将那杯酒饮尽，喉咙里满是灼辣，有些呛人心头，“我是在测试你，如果你没有那段记忆，我便会杀了你，但你如果有那段记忆，我便留着你。”
他顿了一下又沉声道：“我听过一个说法，若是夺舍的人，你当着他叫原身的名字，他是不会很快应你的，但那日，我在你的身后，大声的叫着你的名字，你立刻就回了头，没有任何犹豫的，我便知道，你还是林棠舟！”
林棠舟沉默了下来，那这还得多谢系统选择了同名同姓的他了！
“棠舟，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担不起一句兄弟，但我只有一个请求！”他指着自己的心脏，厉色道，“我要他从此再也控制不了我！我不想做任何违背自己本心的事！”
“我明白了！”
林棠舟叹息，他明白了为什么高之瞻身为他的傀儡，在叶萧“颓废”的那几年明明有很多机会杀了他，却无动于衷，明明找到了他的存在，却没有告诉那个外来者，也知道了他为什么会提前一步将叶萧身边的那些后宫撬走了。
这都是为了保命，他知道叶萧的独特，以他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他也知道林棠舟如今的不凡，但他完成不了任务，只能靠其他的路径来保住自己了。
林棠舟面对他期冀的眸子，一时之间却说不出来任何一句拒绝的话，只能在心里问陆拙，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脱离控制。
只听陆拙语气平静道：“如果他脱离了那人的控制，就会立即死亡，你信不信？”
林棠舟不敢相信，疑惑道：“为什么？”
“一切脱离了掌控的事情，便是失控，从他找了无数的傀儡来帮他做事就知道他是一个怕死又谨慎的人，但一个傀儡突然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就会怀疑是不是有人发现了他，发现了他外来者的身份，他就会害怕，而害怕的结果就是杀死那个傀儡，将其中所有的秘密掩盖。”
林棠舟沉默，陆拙说的没错，这样的话，高之瞻必死无疑，他闭眸叹息：“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有啊！”陆拙道，“你就这么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