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清的心口忽地传来一记钝痛的感觉。
霍司御抱着她单膝跪在了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尽管已经筋疲力尽,可他的拥抱始终稳稳当当,没让江挽清受到一丝一毫的磕碰。
感受到他肩头处涌出来越发粘稠湿润的鲜血,江挽清立马从他的怀里挣脱。
她扯开霍司御的衬衣领口,被鲜血染红的绷带一下扎入她的视线,江挽清的眼睛瞬间像是进了沙子,那一抹殷红在她眸中模糊。
江挽清一把拉起霍司御的手,她想带他去医院包扎治疗,可霍司御反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跟前。
他抬起狭长深邃的桃花眼,深深的注视着江挽清。
“看来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他轻启薄唇,语气显得非常吃力。
江挽清微愣,看着这张煞白如宣纸的容颜,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压抑。
明明说过要他余生都不得安宁,现在他真的身陷囹圄,无法安宁了,可为什么她感觉不到复仇的快意?
是因为知道在这场和他有始无终的恋情里,他也只是一个被欺瞒的受害者?还是因为清楚的看到在他口是心非的背后,他其实甘愿奋不顾身的保护她;又或是,他们之间的那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根本不存在,因为多多还活着。
可即便如此,那些因他而承受的伤痛难道能轻易抹去吗?
江挽清的心乱作一团,失神之间,她感受到脸颊一热。
她回过神才发觉是霍司御的手在抚摸她的脸颊,她对视上他的眼,这双曾经令她相望就会脸红心跳的眼。
明明有话要说,可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她听到了霍司御开口。
“真是不甘心,没能完成大学毕业前的心愿,娶你做我的新娘。”
他轻轻启唇,眉眼间洋溢的恣肆笑意,显得无比洒脱。
“那段时间里,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对你的态度忽冷忽热,明明前一天还在祈求你能原谅我,可第二天我却对你冷漠以待,甚至不屑我曾经对你所做的一切?”
霍司御突然提及这件事,江挽清也的确诧异,她虽然想知道答案,可眼下,更想他立马去医院。
他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握着她的手用力了几分。
“听我说完。”霍司御深呼吸,平日里粉润的唇瓣,现在也渐渐褪去了血色,“是因为我爷爷叫阿良给我注射了一枚试剂,这是一种能够让人遗忘部分记忆的试剂。”
闻及此言,江挽清大感意外。
居然有这种可怕的东西?
“那个时候我确实思绪很混乱,也几乎忘了你曾经对你所做的一切,我爷爷也叫人删除了网络上那些我们相关的内容,希望我能彻底把你忘了,从而好好管理霍氏财阀,可是……”
他顿了一下,凝视着江挽清,那眼神如同泛着涟漪的春水,旖旎而温柔。
“可是,这个试剂根本压制不了我内心对你的思念和爱慕,我忘不了你,也做不到假装忘了你,更克制不了想要靠近你的冲动。”
说到这里,霍司御的眼眶红了一圈,他喉结耸动,似乎在隐忍快要爆发的情绪,可他还是忍住了。
可他看着眼前的她却低声一笑,可笑声过后,他却泪湿了眼眶。
“原来,白月光的杀伤力真的很大,可偏偏,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后,又变成了我心头的朱砂红。我反复爱上同一个你,但我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早就没有资格爱你了。”
霍司御哽咽自嘲,不由自主颤抖的手指在江挽清的脸上游离。
“挽儿,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