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吸了口气，“她第一胎，是在两个多月的时候查出来的，我跟我女儿都很高兴，把她当做瓷娃娃那般呵护，她的孕相也很好，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完全没有其他孕妇那样的妊娠反应，这也是好事，可是在她怀孕第四个月的某一天，她却突然开始喊肚子痛，说好像肚子被什么人踢了打了一样，我带她去医院检查，但医生没查出有什么问题，让我们回去观察，然而我们回去后没一会儿，我妻子肚子又痛了。”
“是持续痛，还是阵痛？”云般若问。
“是阵痛。”刘天连忙回道：“就像是我们平时磕了碰了，就痛那一会儿，痛过之后没事儿了，我妻子就是这样，不过她痛过后，看着好像没事了，但是隔个十几分钟，或者一两个小时，就又开始痛了，并且我妻子十分肯定就是有人在踢打她的肚子，她说她能感觉到她的痛是从肚子外部传来的，不过我是不信的，因为我妻子肚子痛的时候，我就在她身边，根本没看到有人踢她打她，我觉得肯定是别的原因，于是连夜又带她去了医院，但医生的检查结果还是一样，没有任何问题。”
云般若手指轻轻在桌子上点了点，“然后呢？”
“然后医生说，如果我们实在不放心，就留院观察看看什么情况，我同意了，当时就给我妻子办理了住院手续，那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就陪我妻子留在了医院，没有回去，我一晚上没睡，就守在我妻子病床边，想着要是她痛了，我就可以立马叫医生，不过幸运的是，直到天亮我妻子也没喊痛，就连第二天整个白天也没有任何异样，我和我妻子就觉得，或许真的是医生说的孕期产生的突发不适而已，毕竟很多孕妇在怀孕的时候，确实都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毛病，于是我们决定第三天一早就出院，但……”
“又开始痛了？”
“是！”刘天重重点头，“那天晚上，大概六点多的时候，我妻子捧着肚子又喊痛了，说这一次她感觉很清楚，有人用力的踢了她肚子，她当时痛的脸都白了，额头上直冒冷汗，我又让医生过来给她检查，这一次，医生检查出我妻子动了胎气，可怎么动胎气的，医生也觉得奇怪，毕竟我妻子一直躺在病床上，没摔着没碰着也没吃错什么东西，怎么可能会动胎气，医生跟我一样，也不相信我妻子说有人在踢她肚子的话，因为这太匪夷所思了。”
“那么，那天晚上，你妻子又痛了多久才没痛了？”云般若又问。
刘天摇头，“当时才第二天，我一心都扑在我妻子的安危上，哪有空去想别的，不过一个星期后，我就发现了我妻子肚子痛的时间规律了，都是每天晚上六点到十点这期间，但是痛的次数，以及痛的级别是不等的。”
“六点到十点……”云般若眯眼，“也就是说，只有前半夜会这样，后半天和白天是不会这样的对吧？”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但后面我发现并不是的，周一到周五，是后半夜和白天都不会痛，但是一到周末，白天也会痛了。”
“好奇怪啊，为什么周一到周五白天不痛，周末白天就要痛呢，感觉跟上班似的，还分工作和休息的时间段。”楚太太看向云般若，“般若，你知道原因吗？”
云般若摇头，“信息太少，我也不知道，表舅你继续说。”
“哎。”刘天应了一声，接着说道：“我妻子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那一个月，无论医生怎么检查，真的都完全检查不出她肚子痛的原因，最后医生实在没辙了，说大概我妻子的体质不适合怀孕，劝我们放弃妊娠，说实话，我是同意的，毕竟看到我妻子每天晚上遭受这些折磨，我心里也很难受，所以我也劝他拿掉孩子，免得遭罪，但是我妻子不愿意，因为她是孤儿，所以她很想要一个有自己血缘的孩子，她说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她都一定要生下来，哪怕每天遭受这些莫名其妙的折磨，她也愿意咬牙坚持，我拗不过她，同意了。”
他眼眶开始红润，“我妻子说坚持，就真的硬生生的坚持了两个月，那个时候，她的月份也到了第七个月，只要再坚持两个月，孩子就能出生了，可是厄运也降临了，在第七个月的某一天，我妻子在睡梦中悄无声息的流产，其他孕妇流产前都有征兆，最明显的一个征兆就是肚子痛，可是我妻子没有，她甚至没有任何感觉，等她睡醒后感到下面湿漉漉的，掀开被子一看全是血，她吓得叫医生，医生一检查，孩子早已经胎死腹中。”
“节哀。”楚太太拍了拍刘天的后背。
云般若看他茶喝完了，也给他倒了杯茶，算是安抚。
刘天对两人勉强挤出一抹笑来，“我妻子努力了那么久，坚持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苦，还承受了那么多痛，最终还是没有保住孩子，可想而知这对我妻子来说，打击有多大，足足半年我妻子才走出来，然后三年前，我妻子再次怀孕，这一次很早就查出来了，查出来的时候，月份还不到一个月。”
“怎么查出来？”云般若放下茶壶。
刘天脸色严肃，“因为我妻子又开始肚子痛了，但那个时候，我们谁都没有去想她肚子痛是因为怀孕，以为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或是生病了，所以我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查出她怀孕了，不过除了我妻子和我女儿，我是完全高兴不起来的，因为我没忘记我妻子是肚子痛才查出怀孕的，也就是说，我妻子只要怀孕，就会肚子痛，那么她很有可能会步第一胎的后尘，最后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我妻子在第七个月的时候，又一次毫无征兆的流产了，而在流产前的这七个月里，她依旧每天晚上经历疼痛折磨，甚至比第一胎经历的更早，因为第一胎是第四个月才开始的，而第二胎第一个月就开始了。”
他双眼变得通红，都哽咽了。
连着两次看到妻子饱受折磨，看着自己的孩子化成血水，这份打击不光对妻子来说太沉重了。
对他来说，同样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