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被那人背叛一次又一次，从心底里都讨厌的人，听到他死了却还是不免地触动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人刚说完，他的手抖了一下。
都说祸害遗千年，这人怎么偏偏自杀了。
“为什么自杀。”
他淡淡开口。
电话那头的人只好说道：“前段时间在地下室注射的控制药剂虽然控制他短暂的情绪，但是他精神问题太严重了，药物已经控制不了了，他是自己从窗台跳下去的。”
商时序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知道真相是的时候，他就打算好了，让他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疗，被动也好，主动也好。
只要不被精神控制就行。
他也知道陆劲风时常的举动都是不受控制的。
但他没想到陆劲风会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
“商总，陆劲风留下了两封遗书，一封是给谢婉清的一封是给你的。”
商时序：“谢婉清地给她送去吧，我的那份，交给秦昊。”
挂断电话后，他心里越发的堵。
他瘫坐在沙发上，不明白他留下一封遗书的意思。
席泽臣已经醉过去了，封鹤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开口问了句。
“发生什么了？”
商时序：“陆劲风自杀了。”
封鹤微愣，他们和陆劲风关系其实并不好，在他十八岁之前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自从十八岁之后陆劲风一直和商家作对后关系就更不好了。
封鹤：“我记得，那件事之前你们关系一直不错的，真的是那场事故给他的刺激到神经引发了遗传精神病吗？”
商时序摇摇头。
他不清楚。
陆劲风的行为一直都很奇怪。
就算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和他作对，抢客户抢货什么的虽然当时抢的时候他的态度都是恨不得要他去死。
但是偶尔又会收到他致歉的短信，开始只觉得是他的恶趣味。
但是现在又觉得不太像。
他叹了一口气。
商时序：“你带着泽臣回去吧，我去接老婆了。”
他起身拿起外套往外走去，出门时脚步还微微踉跄了一下。
秦昊刚好赶到了夜色。
他手里拿着一封牛皮纸封着的信封。
他没有开口去要。
只是吩咐着开到江听月聚餐的地方去。
——
江听月只喝了两杯，丝毫没有醉意，主要还是商时序说了他不在身边一个女生不要喝太多。
她发了短信后就站在饭店门口。
抬头看了看，今晚乌云密布，抬头都看不见月色。
寂寥得很。
看见眼熟的车驶入视线后在她面前慢慢停下。
江听月刚打开车门就看见后座的商时序仰着头靠在座位上。
车内氲着丝丝酒气。
他喝酒了？
看着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似的。
她上车后往他身边凑了凑，抬起自己白皙的手臂，伸手在他眉心摸了摸。
他这才睁开眼往她这边靠过来。
他一手揽过她的腰。
头凑在她的脖颈处蹭了蹭。
还没等江听月开口问他发生什么了，就听见他嗓音低哑地开口。
“陆劲风死了，自杀了。”
江听月愣住拍着他后背的手，停在了空中。
只是一瞬她又继续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
她早就知道商时序对陆劲风其实还是很包容的。
“你是有点难过吗？”
她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往事，但是那时候悦明说商时序为了救他后腰中了一枪时，他就知道，他们原本应该也是好朋友的吧。
他开口说了句：“后腰的伤其实这么多年都没感觉了，但是听到他自杀的时候，那块地方好像又痛了一下。”
商时序松了松她，心情其实已经好了很多了。
“你想想知道我们过去的事情吗？”
江听月：“你想说，我就听着。”
逼仄得车内，商时序的声音缓缓响起，他好像在诉说一个很开心的事情，时不时会笑出声来。
在说道十八岁的那场事故的时候商时序的声音明显哽了一下。
“我那会儿真的不懂，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人，会变得完全不像从前，就好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江听月脑海中闪过一个词。
她拧着眉心开口问他：“你有听过双重人格吗？”
“也就是精神分裂症。”
商时序摇了摇头，淡淡道：“他留了封遗书。”
江听月一直摸着他的手，轻捏一下。
“看看吧。”
她笑着说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隔板，降下来后对着秦昊说：“信。”
秦昊闻言，将那封信递给了商时序。
隔板又升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撕开封口，展开时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字体。
「时序：
展信悦
我想你收到的时候大概是不开心的，毕竟我们斗了这么久，收到我的信大概会觉得恶心。
算算年头，认识也有快二十年了。
写信时，我的精神状态暂时在你的药物控制下还算平静，但是我知道这时间很短，所以我打算留下点什么。
其实我在十八岁那年我就知道，我是二叔的儿子了。
说来笑话，我妈在知道的时候，她是想我去死的。
好在那会儿陆尘还不知道。
就在我妈见过二叔被我爸发现之后，一切都变了。
一回家就是遍地的碎片和血迹。
我妈开始得了精神病，你不知道吧，其实没有什么家族遗传史，都不过是陆尘注射的药物而已。
我妈被逼死了，他恨上了商家，也恨上了我。
那一场绑架就是他的选择，我和他做了交易，只要放了你，我可以帮他对付你们。
但是当那些枪支对准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原来想我死的。
所以你也好谢婉清也好，都不能留在我身边。
将死之人，是没有希望的。
就在陆尘去世后，我原以为日子会好起来，但是陆家不放过我啊。
夜以继日的药物注射，让我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的什么是他们灌输给我的。
长达快十年的日子里，我活在另一个人格里。
被困在陆家的囚笼里。
如果可以，你看完这封信，能帮我立个墓吗？脱去陆家姓氏的墓。
再求你最后一件事，放了婉清吧，我不在，她不会与你作对的。
劲风留。」
江听月陪着商时序看完了这封遗书。
看着他的指尖渐渐用力，开始攥得发白。
她小心地抚上他的手指，轻轻抽出那封遗书，小心地折好放进信封里。
可怜之人比我可恨之处。
但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他或许有做错的选择，可大概是命运的线早就牵好了，现在可以去到另一个地方，未尝不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