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警车的那一刻，他好像突然间醒过来了一样，大喊大叫，“这不是皮革厂的货，这些都是私货，是黎帅拿出去卖的私货！
我不过是想捡个便宜而已！
我没有偷——
我就是皮革厂的职工，我什么都知道——”
公安队长一声厉喝：“死到临头还在胡说八道，你不是皮革厂的职工，能够偷到这些货吗？
那是因为你熟悉皮革厂的环境，才方便作案。”
宋平：“……”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愚蠢和弱小。
沈智他们回到出租屋美美的睡上了一觉，次日早晨起来就听见了关于宋平偷盗被抓的传闻。
厂区大院内，那些老头，老太太们忍不住的骂起来。
他们大多数都是从皮革厂退休出来的，他们几乎把自己的青春年华都献给了皮革厂，把皮革厂当成了自己的家。
谁损坏了皮革厂的利益就是伤害了他们的感情。
“什么玩意儿？宋耀祖贪污，宋平偷盗，这姓宋的怎么都这么不要脸？”
“幸亏老天有眼，送他们去吃牢饭了，他们这种天杀的玩意就应该判死刑！”
“养不熟，喂不饱的白眼狼，死了也要下地狱！”
……
有些也是姓宋的，连带着一起被骂了，也不敢吭声，唯恐会变成宋耀祖父子的同党被排挤。
宋平的母亲哪里还有脸在厂区大院里住着？
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行李就灰溜溜搬去了女儿家。
沈智洗了一把脸，和疯子他们去职工食堂吃了早餐，打算去国营商场转转，给孩子们和苏月买些东西，然后回葵花村。
可是没有想到黎宣武居然也来食堂吃饭，他拿了两个馒头，一碗疙瘩汤，和沈智他们坐在了一起。
疯子和竹竿有些局促，赶紧起身让座，这可是大厂长，岂是他们能够平起平坐的？
他们跟着沈智混了这些日子，改变了不少，可是骨子里的自卑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够去除的。
大厂长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官，敬畏之心由内而发，“黎厂长，您坐。”
“一起坐。你们都是黎帅的朋友，不要客气。”
黎宣武笑呵呵的，一点架子都没有。
疯子和竹竿还是端起碗坐到旁边的桌子上，“您和沈哥有事要聊，我们就不打扰了。”
和大厂长坐在一起吃饭他们觉得有压力，还是分开坐比较自在。
“黎厂长，您就吃这？是不是太朴素了？”
沈智很随意的说道，随手递给黎宣武一个肉包子。
黎宣武却摆手拒绝，“你自己吃吧，我这样已经很好了，解放前，我可是饿过肚子的，现在天天有白面馒头吃，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您这一代人的人就是吃苦耐劳！”
沈智由衷的说道。
“你这样说我承认，因为我们这代人都过过苦日子，十分珍惜现在的生活。
有些事情你们年轻人不会明白的。”
黎宣武看上去说的很随意，其实是有感而发。
沈智直接步入正题，“黎厂长来食堂吃早饭应该就是为了找我吧？有什么事情您请直说。”
皮革厂的食堂也对外开放，他们三个经常在这里解决一日三餐。
黎宣武家里有人做饭，如果不是有事，应该不会来这里吃饭。
“我想让你做皮革厂的销售员。”
黎宣武目光看过来，十分的平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沈智一愣。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眼底溢出笑意，“黎厂长这么看得起，我当然不会拒绝。”
食堂里有很多职工在吃早饭，黎宣武跟他坐在一起，早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大家看见，然后沈智当销售员的事情就顺理成章多了。
“不过，皮革厂的销售员也不是随便做的，我还要对你做一番考核。
皮革厂有很多存货，如果在一个月之内你能够卖出去五千块的货物，才可以成为皮革厂真正的销售员。”
黎宣武特意拔高了声音，坐在附近的职工可都竖起耳朵听着呢。
“黎厂长，我一定努力，争取完成任务，成为皮革厂光荣的一员！”
沈智铿锵有力的回答，就差立军令状。
疯子：“……”
竹竿：“……”
这大厂长应该是在送福利吧？
让沈哥卖那些存货，还搞得这么高调？
就是为了让沈哥名正言顺的买走那些存货？
早饭吃完，沈智陪着黎宣武当着众多职工的面大喇喇的离开。
那些职工不由的犯嘀咕：黎厂长怎么能相信一个年轻人？
就凭他嘴上无毛的模样，怎么把货卖出去？
黎厂长这个决定有点草率了吧？
几乎没有人看好沈智。
疯子和竹竿却是嘴角一撇，嘚瑟的不行：你们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世上就没有沈哥办不成的事情。
沈智和黎宣武已经到了货仓，随处可见的是堆积如山的货物，场面比祥叔的货船看起来震撼多了。
就是沈智也没有想到皮革厂会有这么多的存货。
黎宣武对旁边的货仓管理员说道：“老吴，你把厂里的存货情况跟小沈说一下，他在未来的一个月会是厂子里的销售员。”
老吴和所有人一样，根本不看好沈智。
可是黎厂长开了口，他不得不认真对待，马上拿出单据汇报。
“现在一共有二十二个类别的存货，存货最多的就是皮带，皮包和皮鞋三个品类，因为这三个品类也是我们皮革厂生产量最大的。这些东西的总价值大概在五十万左右。
而且这些存货都是代表一年前生产出来的，还有今年生产的产品也存在巨大的滞销，并没有算进存货的单据里。”
“这么多存货？”
沈智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之前还想把所有的存货买下来，然后拿出去转卖，似乎是他肤浅了——
“皮革厂的家底还是很厚的。”
这么多货积压在仓库，皮革厂还能够正常运作，也算牛批。
黎厂长却无奈的一笑，“这些存货可不是皮革厂的家底，我们还欠着银行二十万，而且一般的原材料都是欠款。”
沈智：“……”
皮革厂的的问题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