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撩拨你了？你用词怎么这么猥琐？”于小安说话的时候手还没有放开安啸禹的脸，“我只不过是觉得有些人睡着了很可爱。”
很。可。爱。
这三个字对安啸禹这样的人来说，还是很有刺激性的。
“哪里可爱？说来听听？”反正于小安现在是板上鱼肉，任由他摆布，安啸禹也学他的样子捏小崽子的脸。
“你捏我脸就不可爱了。”于小安脸蛋被捏着，说话含含糊糊的。
“ 可是你这样很可爱。”安啸禹陈述道，说着说着，尾音淡了下去，在逐渐亮起来的晨光中盯着于小安乌黑的瞳仁。
后者也正专注的盯着他。
良久。
谁都没说话。
直到安啸禹再也忍不下去。
“你那么难过为什么不跟我说？”当安啸禹知道于小安消失一整天是去找了米存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失落的。
他一直以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是于小安心里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那个人。
于小安知道他一定躲不过这个问题，“因为我不想让你被我的负面情绪传染，也变得难过。”
果然。
和安啸禹猜测的大差不差。
“不是说好有什么事都要说出来吗？怎么这个时候不相信我了？再说了，你忘了我一直在学心理学吗？我有防御技能的！”安啸禹半真半假地说。
“防御技能？”于小安冷笑，“能防物理攻击还是魔法攻击啊？这是精神伤害！”
“又不是故意伤害，我扛得住。”他声音温柔。
于小安闻言阖上眼帘，“我也以为我能扛得住。”
人生在世，最多的就是离别。
反正和航磊也是异地生活，不见、不听、不想，就当他一直在北京生活。于小安一度就是这样想的。
可是根本不行。
每次一有和航磊相关的蛛丝马迹，他总是能想起他。
想起他却无法再见到他，无法再听到他大嗓门的声音……
这种永远失去他的感觉让于小安一再地像是坠入一个不见底的黑洞，没有安全感。
“很可怕，很可怕的安啸禹，你知道吗？”于小安睁开眼睛，眼里又蒙上了一层水汽。
安啸禹俯下身，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有我呢，小安，就算航磊不在了，你还有我，还有叔叔阿姨，你的老于和大美人。”他手在于小安头顶轻轻摩挲，尝试帮他放松情绪，“我们都会陪着你。”
“可是你们总有一天也都会不要我。”于小安终于说出了心底最深的恐惧，带着哭腔。
“怎么可能？！”安啸禹语塞，说不出什么有力的安慰。按照于小安的思路，这其实是一个根本无解的问题。
“会的，都会的，你们一个个的都会像磊子一样，离开我，不要我，说走就走。”
死亡到底赋予了人怎样的意义？面对死亡能做的又有什么？于小安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他好像突然理解了航磊，从他母亲开始，随后是大姑，最后是邵翀，一次次的被迫接受，和一次次的无能为力。
最终就是让他一次次感受被抛弃。
与其那样，倒不如让自己做先离开的那个人，这样就不用承担那份悲伤了。
“所以，所以，最好是我不要你们。”于小安喃喃地说。
“于小安！”安啸禹懂了，这份理解让他生出更大的恐惧。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安啸禹问。
明明眼眶还红红的，眼泪还挂在脸蛋上，于小安偏偏笑了一下，“米存跟我说，让我为了身边的人好好生活，你说磊子就没有想到这些吗？”
不等安啸禹回答，他又说，“磊子那么暖的人，肯定都想到了，可是他还是选择了不管不顾，这群人里面，跟他最亲的就是我了吧！可是你看，他不在乎，他不在乎我会怎么样，他在乎他妈妈、在乎大姑、在乎那个总爱跟我抬杠的邵翀……”
唯独不在乎我，于小安，了。
“我问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啸禹急迫问道。
“安啸禹，分手吧。”于小安终于又把视线转回安啸禹脸上。
安啸禹愣住了。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害怕我会选和磊子一样的路，可是我不会，因为我胆小，我没他那么有勇气。但是我又真的好怕失去你，那你说该怎么办呢？想来想去……”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我甩了你，这样就不怕你离开我了。”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安啸禹内心震惊，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以，这是咱俩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你那么可爱，也要被我甩掉，不如趁现在，把你想做的事再做一遍，就当是个告别。”
说着，于小安推开一直紧紧抱着自己的安啸禹，开始脱衣服。
三下五除二把自己剥个精光。
光溜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安啸禹靠坐在床头静静地盯着他，目光逐渐冰冷。
刚才刚被于小安“欺负”、掐脸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把这小崽子就地正法，可是现在，听完他说的这番毫无逻辑的话，他已经一点性趣都没有了。
哪怕最后于小安以本该最诱惑他的姿态在他面前，他也没有一点感觉。
反而像是在看笑话一样。
“你不愿意？那我来？”于小安说着就俯身上前，凑到安啸禹身边。
安啸禹一把推开他，索性站起身，在旁边俯视着床上的于小安，“你确定你刚才说的话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
于小安愣了几秒，随即笑开，“是啊，不然为什么我有烦恼要去找米存，而不是直接跟你说呢？”
安啸禹眼中像是揉了冰，冷得不像话。
“我在很认真地问你呢，于小安。”他声音平缓，语气平和。
“我回答的也很认真啊！你要是不相信，我就再说一次给你听，分手吧，安啸禹。这样我就不怕失去你了。”
安啸禹垂头，露出一抹讥笑，“我就当你是没睡醒，在发神经。”
他扔下这句话，便穿衣走人。
离开这个忽然让他心生厌恶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