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啸禹侧头看了眼他身后的沙发，没看到他说的小说在哪儿。
“嗯，跟林和打视频电话打得久了点，讨论教案。你又看什么小说了？”安啸禹轻轻抬了抬下巴，没直接问他为什么哭。
于小安却一副精神恹恹的样子，随手把纸巾扔进茶几旁的垃圾桶，“哦。”好像并不关心安啸禹的教案怎么样了。
“你吃饭了吗？我不太想吃，还困，先去睡了。”说完站起身，走进卧室，关上门。
安啸禹看着他进门，眼中都是担忧。
以前不用说他自己想说，就算他不说，于小安也会详细问他关于教案、关于讲课的事，可是刚刚的于小安，分明就是不太在意的样子。
这根本就不是平时的于小安。
经过航磊的事，安啸禹可不打算就这样任由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跟着于小安的脚步，推门进了卧室。
果然，说要睡觉的人并没有睡，而是坐在床尾，愣愣地盯着那面白墙，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吗？”安啸禹问。
“没。”于小安吐出一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安啸禹总觉得这个字异常沉重。
“那你怎么……”
“我没怎么。”安啸禹话未说完，便被于小安急忙打断，他转头对上安啸禹担忧的视线，扯出一个笑脸，“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安啸禹点点头。
“要不咱俩出去吃？”他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
“八点多了。”
“没关系，商场里的饭店肯定都还没有关门，就去你有次带我去吃的那个有鲜花的火锅店吧！”他提议。
可是说完就后悔了。
那次好像后来航磊也去了。
“你想去吗？”安啸禹问。他知道他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但也并不想否定于小安的每一次提议。
“算了算了，总吃火锅也没意思，要不去吃披萨吧！这个我吃的少，也换换口味。”
于是两人立刻开车出门，直奔新世界。
新世界里有好几家做披萨的店，他俩随便选了一家，又是习惯性地点了一大堆，也不管好不好吃，又或者于小安根本尝不出味道一样，一门心思狼吞虎咽。
安啸禹手里举着一块披萨半天都没吃完。
只顾着盯着于小安，看着他披萨、薯条、炸鸡轮换着往嘴里塞。
“你慢点吃。”安啸禹提醒。
“好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他嘟嘟囔囔地说。
“我怕你噎着。”
话音未落，于小安已经端起橙汁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
“你听说过吧，”他勉强咽了嘴里的食物，“人们都说吃甜食会分泌多巴胺，会让自己快乐。”
“嗯。”安啸禹淡定地咬了一口披萨，“听过，所以你要来吃披萨是因为不快乐？”
“没啊，”于小安挖了一大勺提拉米苏塞进嘴里，“你看着我像不快乐的样子吗？”
虽然有些犹豫，但安啸禹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非常。”他说。
于小安狼吞虎咽的动作如同被打开了0.5倍速播放，慢了下来，一口一口艰难地咀嚼。
安啸禹貌似也不急，耐心等着他吃完。
于小安放下手里的叉子，不锈钢质地的叉子和磁盘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
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食物，“你看出来了？”
安啸禹很想说这样都看不出来大概就是智商有问题了，他清晰地点了点头。
“我……”欲言又止。
“还是放不下航磊？”安啸禹问。
“没，没有，不是。”不吃东西了，于小安两手都放在桌子下面，在安啸禹看不到的角落里，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指尖冰凉。
“那是因为什么？你今天回学校见到谁了？”安啸禹追问。
“就……杨云他们。”
见到室友们，大概就会提起航磊的事吧。
安啸禹猜测，就算于小安嘴上不承认，但让他哭成那个样子，十有八九都是因为航磊。
“杨云他要和周甜甜分手了。”于小安说，他低下头，看着一桌子被他自己嚯嚯得乱七八糟的食物，目光空洞。
“他俩分手，你那么难过？”
“也不是。”
安啸禹看着那颗毛茸茸的小脑瓜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没有继续问，而是等着他自己说。
“我只是觉得，人生真的太无常了。”于小安感受到安啸禹灼热的视线，为了让自己看上去并不紧张，他抬起依旧冰凉的右手，转了转面前装着果汁的杯子。
“为他们惋惜？”
“杨云自己都不难过，我、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到底在惋惜什么。”于小安始终没有抬起头，“也许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分开，说真的。我真的想过婷婷和赵宇可能会分手，可是从来没想过杨云他俩。”
“校园情侣，本来就有很多不确定性的因素，像咱俩这样，做所有努力都是为了一辈子在一起的，并不算多。”安啸禹说，他本来只想说前半句，但考虑到于小安现在的情绪状态，这话说完恐怕只会更糟，于是赶紧补上了后半句。
虽然是事实，但是也是为了更加坚定于小安的信息。
不管别人怎么样，他俩人都不能受外界影响。
“是这样吗？”于小安没什么信心。
“是，我相信只要目标一致，劲儿朝一个方向使，就一定能实现我们想要的生活。”
“可是邵翀和航磊就是最好的反例。”
“那是特例。”安啸禹强调，大部分人，就算庸庸碌碌，也可以平平淡淡走完一生。
“可他们就遇到了。”
“可我们不会遇到。”
“谁知道呢！”于小安自嘲，“就算跳不跳楼是自己的选择，可是生不生病谁能决定得了？”
“小安……”安啸禹不知道于小安是怎么了，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禹哥，你别劝我，让我自己消化消化。”说完，他站起身，冲着安啸禹挑了下眉，“听说这里的负一层有个超级大的电玩城，要不……”
“走。”安啸禹二话不说，拉着于小安就往电玩城走。
如果那里能让他开心一点，别说去玩，让他买下来他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