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织玉惊讶抬眸。
云淮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海面，上方的灵气依旧被沈织玉设置的临时结界所困，诉说着现在的动静与他们这边无关。
意识到这次真的事情不对劲，沈织玉径直御剑往泽云宗赶，心知他在看什么，不由出言提醒道：
“还看什么看，走啊！压根儿就不是我们这个方向。”
那眼下的动静又是什么东西引起的？云淮很快御剑跟上。
“那是怎么回事？明明这边都暂时制住了，怎么可能又出现这种情况。”
“……我也想知道。”
地面的崩裂持续许久，曾经连绵起伏的山脉都崩得差不多了。
如果说空间太过狭小，视线被遮挡太多，那就很容易给人带来一种逼仄的恐惧感，但眼下证明反之亦然。
视野过于广阔，群山崩塌，一望无际的世界，带给沈织玉的就是另一种，被无尽海水没入口鼻的窒息无助感。
地震在修仙界又被叫做地龙翻身，可它的本质依旧是地震，不过是换了个称呼，偏偏与目前所呈现出来的情况明显不符合。
沈织玉脑子一团乱，非要用地震来强行解释的话，这些灵气就只能相当于地雾。
地震后，空气中的雾叫地雾，是一种正常的气象现象。当地震发生时，有纵波从震源辐射，使空气振动发声，就像大风鼓荡，从而产生地雾。
但地雾往往没有什么危害，最大的危害就是会导致人视线不清，出现些交通事故，她们修仙界现在这雾，可是会蛊惑人含笑自我了结的。
不懂就问，沈织玉的声音突然传入云淮耳中，“修仙界以前发生过地龙翻身吗？”
云淮微愣片刻，在脑海里搜寻过后，答复：“有。”
“那出现过如今这种情况没？”
“很遗憾，从未。”云淮猜到沈织玉的想法，淡声道，“我甚至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不可能是地龙翻身，突然出现的灵气才是重点。”
“而今下界灵气枯竭，最缺的就是灵气。若是没有人提前提醒，无人发觉，这些灵气就会被修士吸收。”
云淮看向远处，目光中似是有些动容，
“我们修士还好，至少有自保的能力，可以暂时躲在结界里面，真正困难的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百姓。”
“……我知道啊。”沈织玉语气有些烦躁，想起了倾祗的话。
“如果这些灵雾到处弥漫，原本在魔族肆虐期间侥幸存活的幸存者，确实是最倒霉的，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其实沈织玉倒也理解云淮悲悯旁人的心思，但去救别人的前提，是能保证自己的情况是安全的；
不然去了就相当于送菜，无用的牵挂悲悯也没什么用处，从某种角度来讲，只会平白给自己添加负担，不断内耗。
沈织玉不想泼云淮冷水，可凡事都得从不同角度去看，她语气平静道：
“客观来讲，作为灵气出现，我们修士可以控制不去吸收，可偏偏它是以一种雾气的形态出现的，谁能避免不呼吸？灵雾席卷，找不到解决办法别说旁人，时间一长就连我们自己都得完蛋。”
“最关键是，我们根本无法确定灵雾出现是否是结尾，而不是什么事情开端。前者还有转圜的余地，若是后者……”沈织玉眯了眯眼，“整个下界都不可能有人幸存。”
听沈织玉分析形势，云淮才惊觉灵雾的出现并非巧合，只可惜他一时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就连遏制都做不到。
“会不会是魔族的计划？要是这般，”云淮重重地叹了声，“那我们只能去魔族那里寻找解决办法。”
去闯魔族是什么概念？鸡蛋碰石头，甚至于他们都不知道魔族真正的聚集地，到底在哪里。
“不排除你说的这种可能，但也有很大几率不是，我更偏向后者。”沈织玉抬眼，忽然注意到天边浮现出一抹红色。
之所以注意到它，是因为那红很特别，并非霞光的红，更趋近于鲜血。就像有谁在天边大肆屠杀，飞溅的血染红了小半边天。
往日的下界一直都是黑压压的，望向天边，好似有一道墨痕晕染天际，恰在此时出现这种异象……
沈织玉仔细想想，只觉寒毛倒竖。
“我们该想的并不是这点，你应该想的是如何预防后面的灾祸？”
“后面的灾祸？”云淮听得似是而非，不禁追问下去：“你具体指的是什么？是魔族还是灵雾，亦或是地面塌陷山崩石摧。”
沈织玉扭脸避开天边那抹瘆人的红，有些走神：“都不是。”
“按修仙界必然毁灭的结局来讲，此灵雾若真是前兆的话，后面很可能出现水患，干旱，而跟随这些隐患又会诞生出与灵雾类似的东西。”
“最糟糕的就是我们前面的都没解决，后面的又接踵而来。正如我们魔族都没想出解决之法，紧接着又出现地崩山摧灵雾现这种情况。”
沈织玉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泽云宗，袖中的手微微握紧，很迷茫，完全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
师父可曾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或许是肯定的，因此师父才那般坚决，不惜一切代价的要带她去上界，留下来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自己又能改变什么？
……原来师父指的不仅仅是魔族之祸。
是她天真了，世界末日往往伴随着各种灾祸。不知道上界是什么情况，但显而易见，他们下界是最倒霉最弱的那一类，柿子专挑软的捏。
云淮现在也挺迷茫的。
魔族祸乱出现之前，他只依稀算出有灾祸，却堪不破具体指的是什么，沈织玉为什么会提到修仙界毁灭？她知道些什么？
云淮皱着眉头，盯着前面那抹身影看了一会儿，又收回视线。
谁都没有再说话，说再多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