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织玉顶着满头问号，诚恳发问：“你认识我？”
鬼差笑了起来，白齿森森。
“认识，怎么不认识呢，”他放下手中的笔，挥挥手，招呼着周围其他正埋头各司其职的鬼差同事，“快过来快过来！”
听到声音，原本忙碌的那些鬼差纷纷停下了手中动作，疑惑看他。
旁边挥鞭子的鬼差早就打累了，匆忙挥完剩余那鞭，径直飘了过来：“怎么了？”
登记的那鬼差朝沈织玉努了努嘴，侧脸看他：“喏，还记得我之前跟你们讲过的那事不，就她。”
沈织玉风中凌乱。
什么事？
难不成她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们。
完蛋。
可自己这辈子也是第一次来地府啊，怎么可能做过什么得罪人……得罪鬼的事。
“呃……”沈织玉觉得自己有必要辩驳一下，思忖着用词开口：“鬼差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咱以前没见过吧。”
“认错，不存在的。”给沈织玉登记的那鬼差咂舌，似笑非笑道：“地府这么多年来，也就出了你这一个‘人才’。”
刻意咬重的人才二字显得格外突兀。
沈织玉：“……”
她觉得这语气，不像是在夸自己。
这下搞得沈织玉现在一头雾水，总要给个理由吧，“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可惜那几个鬼差谁也没搭理她。
反倒是好几道探究的目光落到沈织玉身上，来回扫了她一遍，眼里兴味盎然。
“就你之前说投错胎的那个？”
“可不嘛，这下你们信了吧。”
“啧，我还以为你那是吹牛呢，没想到你还真没唬我们？”
“唬你干嘛！我都说了我以前可是大人物，那时咱上级都得对我客客气气的，要不是因为她投错胎，我会被贬职？”给沈织玉登记的鬼差瞪了眼那登记册，怨气十足：
“天天搁这破城门口，老子手都快写断了！真怀念以前坐在室内，喝着茶办公的日子。”
沈织玉更凌乱了。
投错胎？谁，她吗？
听这几个鬼差言语中的意思，自己投错胎，害得刚刚那个说认识她的鬼差被贬职。
“是有点惨。”拿鞭子的鬼差目露怜悯，以前他们还当他胡扯呢。
他们这批兄弟基本上都上任得迟，奋斗了几万年才捞得这么个官职，自然不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情。
何况……哪有正常人会连胎都投错？
看了眼一脸懵逼的沈织玉，众鬼差脸上表情更诡异了，心情复杂。
好一个投错胎的奇葩。
这放在整个冥界都是相当炸裂的。
“都过去了。”说着拍了拍他的肩宽慰他：“得了，继续做事吧。再摸鱼下去业绩保准不达标，又要被扣月俸了！”
地府本就通货膨胀，他们能混到鬼差这个位置，后代都不知道繁衍到多少代了，谁还会记得给他们烧纸啊。
没钱什么都干不了。
若非如此，谁会挤破了头也要考公，好歹每个月还能拿着官粮混日子。
“老大。”旁边瘦竹竿鬼差转了转手中染墨的笔，戏谑着感慨：
“也不怪咱兄弟伙不信你，毕竟我们在职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听说会有投错胎的。”
“是呗。不仅投错胎，还连位面都投错了，弄得我想出手挽回都没办法。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他一脸狐疑的盯着沈织玉，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你不该死这么早啊？”
他记得那时候自己打算趁着阎王没发现时拨乱反正，糊弄过去，所以偷偷看过她的投错的那个人生剧本。
不对劲，没有死得这么年轻吧。
听到他说自己不仅投错了胎，还整错了位面，沈织玉几乎是下意识就联想到了自己穿书这件事。
师父也说过关于位面的事情。
还说或许原本的沈织玉就跟她有什么联系，大抵是因为某个契机，所以才会阴差阳错让二者联系起来。
如果说自己真是投错了胎，那这话的意思就是指……
那好像也有些事情对不太上啊。
沈织玉收回思绪，“是吧？哈哈哈哈哈，我也觉得，”说着又认真思考起来这个问题，准备找个机会套套话，遗憾道：“毕竟祸害遗千年，像我这种大祸害，实在是死得太早了点。”
鬼差：“……”
这遗憾的语气是怎么回事？鬼差满头黑线。
见其他鬼差散开，各自回到自己职位上，沈织玉试探问道：“鬼差大哥，你刚刚说的我不该死这么早，是什么意思啊？”
鬼差瞥她一眼，“没什么。”
这不是沈织玉该知道的。
想到这里，心底登时不由得庆幸起来，呼，好险，自己差点就说漏了嘴！
沈织玉悻悻然的“哦”了一声。
套话失败。
真遗憾。
没事，进城了慢慢打探，总能听到点消息吧。
鬼差也没再准备继续搭理沈织玉，重新坐了回去，拿起笔，伸手去将册子摆正，
“好了，你可以进……”
刚想告诉沈织玉可以进去了，然而等他摸到登记册低头一瞅，到嘴的“去”字还未出声就匆匆咽了回去。
见沈织玉迈着步子就往城内去，鬼差连忙制止：“等等！”
“啊？”沈织玉狐疑望他。
只见鬼差双目瞪得大大的，死死盯着桌上登记册，满是疑云。
这……
自己刚刚书写的沈织玉名字消失了！
消……消失了！？？
手中笔“啪嗒”落地，怎么回事，鬼差一把抓起登记册，杵近反复瞧了几遍。
奇怪。
他记得自己分明写了沈织玉的名字来着，莫非是他记错了吗？
不确定。
还好自己注意到了，不然要是漏登记了一个，阎王怪罪下来，他真得完犊子了。
鬼差摇摇头，伸出只剩白骨的手去捡笔，蘸了蘸墨重新写下了沈织玉的名字，刚想喊这次可以进去了。
原本的墨迹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去，消散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