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有些没听懂，“什么……意思呀？”
庭望舒压抑着难过的情绪告诉她。
“黑白无常曾经算过你命中有劫难。”她说的有些艰难，“而你的劫难便是献祭自己、魂飞魄散，只有这样才能瓦解莘阴村庞大的怨气，拯救苍生。”
莘阴村的冤魂数以万计，现在那处的封印越来越薄弱，留给岁岁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岁岁不大的脑容量消化着巨大的信息。
“姐姐，意思是我死了，就能救很多人吗？”
庭望舒缓缓地点点头，又道：“抱歉。”
除了这两个字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如果她早知道当初为了泄愤打开城门会造成如今的局面，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
岁岁是她，但又不完全是她。
她酿成的后果却只能由岁岁来解决。
千年前惹下那么大的祸端，诸天仙神根本容不得她，是父亲力排众议把她留在身边。
父亲历劫转生成路家的孩子以后，她也知道自己的劫数到了，便跳下了往生井。
只是没想到，她的这点魂魄还能和岁岁共用同一具身体。
没想到，岁岁知道以后反而弯了弯嘴角。
“之前我一直跟小哥说要拯救世界，没想到这个愿望那么快就实现了。”
庭望舒怔道：“你不恨吗？你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岁岁洒脱地说：“我的确很不想死呀，因为我还没有和亲人们团圆太久，还没有看到我的哥哥们给我找嫂子呢。”
“但是恨有什么用呢？”
“如果没有姐姐你，也就不会有我。”
“既然是命中注定的，那也只能坦然接受了。”
她发自内心地高兴道：“死了我一个，就可以救千千万万的性命这样，想想我超厉害的耶！”
庭望舒道：“世人不会知道是你拯救的他们。”
岁岁无所谓的说：“我知道就行了呀。”
庭望舒眼角有眼泪滑下。
岁岁擦掉她的眼泪，好奇地问：“所以庭将军到底有没有做错事呀？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人。”
庭望舒摇摇头道：“父亲是被冤枉的。”
镇国将军功高震主，景朝的皇帝害怕庭云归威胁到自己的皇位，便联合堕神一抹元神伪装成的国师将他骗回皇城，又把谋逆之罪强加在他身上，对庭家满门抄斩。
“要不是我母亲趁乱出逃把我藏进森林里，我也不会被狼捡到养大。”
庭云归和庭望舒的母亲是青梅竹马，庭望舒的母亲被卖进青楼以后，庭云归对老鸨施压不允许她母亲接客。
等打败云姜之后，用军功换她母亲脱离奴籍，娶她回家，可惜最后她母亲还是死了。
庭氏一族，活下来的只有庭望舒。
听她这么说，岁岁就放心了。
“我就知道将军不是坏人。”
庭望舒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能这么快就从自己即将身死的噩耗中走出来，“最迟十日，莘阴村的封印就要破了，这十日你可以跟家人好好道别。”
岁岁道：“我知道啦。”
她很快就转移话题道：“我刚刚碰见一个长得很帅的哥哥，他认识我，会不会他就是行州哥哥呀？”
庭望舒的表情突然间僵住了，“他……不是转世去了吗？”
她死后，在人间游荡了百年都没有找到顾行州的魂魄。
“就说了我没有骗你吧？你的小妹妹真的没有出事。”
一道爽朗的声音突然传来，庭望舒抬起眼，看见了自己朝思暮想了一千年的顾行州。
顾行州那吊儿郎当的表情，在看到庭望舒以后也瞬间消失。
“阿舒？”
跟在顾行州身边的顾韫川看见岁岁之后也喜上眉梢，连忙跑到岁岁面前，“太好了，你没事。”
岁岁却生气地甩开他的手。
“我有事！简直是太有事了！韫川哥哥实在是太笨了，怎么能跟着我一起死呢？”
顾韫川无奈又温柔地说：“我们还没死呢。”
“那也不行。”岁岁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总之你以后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那么笨了。”
顾韫川保证道：“在你安然无恙的前提下，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说完，他难掩激动的告诉岁岁：“我找到我缺的那一窍魂魄了。”
岁岁睁大眼睛，“真哒？！”
顾韫川示意她看向顾行州，“就是他，原来这窍魂魄被关在恶鬼道，没有跟着一起转世。”
此时，庭望舒已经走到顾行州面前，猝不及防给了她一个巴掌。
岁岁：！！！
顾韫川：……
庭望舒咬牙切齿道：“你好样的顾行州，居然想到把我支开，自己去死，被人吃的感觉很好受吗？”
顾行州摸摸自己红了的侧脸，随后紧紧抱住了庭望舒。
岁岁：( ?д? )
顾韫川赶紧遮住岁岁的眼睛。
少儿不宜，还是等他们叙完旧吧。
他们俩蹲在牛头脚边等着，十多分钟以后顾行州走过来告诉顾韫川，“我这窍魂魄也应该归位了。”
原本就是因为不放心庭望舒，这窍魂魄才分离出来的，这次见到，也没有遗憾可言了。
岁岁十分善解人意道：“行州哥哥不用再跟望舒姐姐聊聊天吗？我们可以等的。”
“不用了。”
庭望舒走过来，“我们都已经死了，该说的也已经说了，再拖下去反而更舍不得。”
岁岁难过地说：“所以你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伤心什么？”顾行州望着顾韫川挑眉，“上辈子不能在一起，不代表这辈子不能。对吧？”
这话说得顾韫川心里舒坦。
顾行州转头深深看了庭望舒一眼，随后进入了顾韫川的身体。
顾韫川闷哼一声，原本苍白虚弱的脸色变得红润有光泽，也没有再咳嗽了。
岁岁高兴到手舞足蹈，“韫川哥哥以后不用再经常生病啦！”
顾韫川浅笑着颔首。
庭望舒道：“我送你们出去。”
话音刚落，她就施法让岁岁和顾韫川离开了恶鬼道。
顾韫川抱着岁岁从海里探出头来，海滩就离他们不过一米，幸好他学过游泳，带着岁岁游上岸。
一束强光直射过来，照亮了岁岁和顾韫川。
“找到路小姐了！顾少爷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