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慕晴晴的关注点只在这些根本不重要的方面。
说来，要是慕晴晴当年真有心思在这一行，努力去学，这样的待遇她也一定会有，虽然没有血缘关系，沈老爷子还是将她当做亲外孙女看待的。
该给她铺的路，就一定会给她铺。
就是慕晴晴根本没有心思学，反而是跟着她的母亲出入各种名流晚宴，进什么名媛培训班。将所有时间都浪费在了不务正业上面。
如今又这样，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外公，你的意思就是她比我好是不是，我不服！上次我输给她，那是因为她学国画的时间比我长。我搁置了那么多年了，生疏了，肯定比不过她，她这是取巧！！”
沈老爷子冷呵了一声，“南溪学国画的时间比你长？我听南溪说，她是大学的时候才自学的国画，而你是从小就开始跟着我学的，你学国画，起点就比南溪高得多！而且，你这意思是，你搁置多年，生疏了，并不是错，而是别人一直上进，努力的错？”
慕晴晴被沈老爷子一番话怼得说不出话来。
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来，“我不服，我就要跟她重新比，比高尔夫，比马术，比击剑！”
高尔夫，马术，击剑，都是贵族运动，代表着金钱跟地位。
南溪自然是一样都不会的，接触都没接触过。
要她跟慕晴晴比这些，根本是没法比。
“这些有什么好比的，高尔夫，马术，击剑，都是一些外来的洋玩意，我的关门弟子，不需要会这种花里胡哨的洋玩意。”沈老爷子瞟了慕晴晴一眼，一点都不掩饰他对这些西洋玩意的鄙夷。
说完，又开口，“你要是真想重新比，也行。你说你拿画笔生疏了，那今天你们两个比试也不必动笔了，我就问一个书画相关的问题，看你跟南溪谁能回答出来。”
慕晴晴想了想，然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虽然拿笔是生疏了，但是与书画相关的，她有自信自己能答出来。
毕竟，她觉得，就算她答不出来，那南溪也不一定能答出来！
沈老爷子再次看向南溪，征询的语气，问道：“南溪，你愿意再跟晴晴比一次吗？”
南溪点了点头。
如果是慕晴晴要跟她比，她不一定会答应。但是，现在是沈老爷子开了口。
她不会给慕晴晴面子，但要给沈老爷子面子。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沈老爷子便跟沈婉仪低语了几句，沈婉仪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拿着一幅古画，悬挂于正厅墙上。
南溪看过去。
画中，奇山怪石跌宕嶙峋，远山仅几点浓墨，隐入云烟，奇木以松烟画成，古拙遒劲，古木上有怪鸟，通体乌黑，仅眼珠留白。
落款题字处，被遮挡住，什么都看不到。
沈老爷子指着古画，对慕晴晴说，“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是我先收的关门弟子，这个问题你有优先回答权。现在，你来告诉我，这幅古画出自哪个画家之手。”
慕晴晴看着面前的画，脑子一片空白。
哪个高定出了什么新品，她可以如数家珍，甚至于，她看到一个包时，就能一眼分辨是哪个品牌哪一年出的款式。
但是，不看落款，就靠盲猜，让她去猜这幅古画出自哪个画家之手，对慕晴晴来说，就是地狱级别的难度，她根本猜不出来！
慕晴晴看着这幅古画，都快哭出来了，“外公，你这不是为难人么？不看落款，谁知道是哪个画家画的！你这不是相当于将一个我没见过的陌生人拉到我跟前来，问我他叫什么名字么！”
沈老爷子却是不置可否，看向南溪，“南溪，现在到你了，你能告诉我，这幅古画出自哪个画家之手么？”
南溪只看了一眼，然后就开口，“这一幅画，出自八大山人朱耷之手，朱耷笔下多奇山怪石，鸟兽大多皆以白眼示人，这画中鸟，很明显是朱耷的风格。”
话落，沈老爷子就扯开遮挡，上面的落款，果然是朱耷。
沈老爷子又瞟了眼慕晴晴，开口，“你说我为难你，说不看落款，就没办法知道出自哪个画家之手，为什么南溪就能说出来？”
“这并不是什么刁钻的问题，而是基础知识。但凡你真心实意去学这一行，就不会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今天是我第一天收南溪为徒弟，这些我都没教过南溪，但是她却知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跟你不一样，她在这方面付出了比常人多几倍的努力。”
沈老爷子话音落下，慕晴晴的脸就变成猪肝色。
而这，还不是慕晴晴最生气的。
听到沈老爷子的话之后，到场的宾客看向南溪的眼神，无一不是赞赏。
其中有一个宾客凑到南溪跟前就自报家门，“丫头，我擅长装裱画，是“苏裱”的传人，你要是对这门技艺感兴趣，等你从沈老先生这里出师了，就来找我，我可以收你为徒。”
“丫头，我也擅长装裱画，是“京裱”的传人，你要是对装裱画有兴趣，不要找他，来找我！”
“苏裱”，“京裱”两种手艺的传人，你来我往地开始了当众抢人。
沈老爷子直接摆手，得意洋洋地开口，“你们抢着要教有什么用呀，这最后还得看我家徒弟想不想学。”
“苏裱”，“京裱”这两种手艺的传人，现在抢的是他的徒弟。
作为师傅，沈老爷子觉得脸上别提多有光了，腰杆都挺得特别直。
南溪也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还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这些传统手艺，要是有时间的话，她想都学。毕竟，技多不压身，人多学点技能，是好事。
就是想是这样想的，但南溪心里却是很清楚，这在现实很难做到，毕竟学一门手艺，要学会很容易，但是要学精却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师的。
而最难能可贵的，就是学“精”。
看到这一幕的慕晴晴简直都要气死了。
本来她是想在外公以及众人面前证明自己比南溪强，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反而又让南溪出了风头！
看到这些人争着抢着要收南溪当徒弟，慕晴晴跺了跺脚，气得说不出话来。
觉得南溪那是碰巧，才蒙对的。
而这些糟老头子脑子都不好，没想到这一层。
不但脑子不好，眼神也不好，明明她比南溪好，这些人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