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萧玄的话，皇上眼神一亮，盯着萧玄，紧紧抓住萧玄的手，尽显激动，“当......真......？”
皇上声音嘶哑低沉，拖着长长的尾音，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皇兄放心，臣弟在此立誓，不会让皇兄失望。”
萧玄早就做了这个决定，不是真的没有野心，不是对皇位没有渴望，只是，他还放不下一个人。
也不是没有想过江山美人皆握在手里，可是，他怕自己握不住，这些年，萧玄做很多事都十分有把握，唯独对沐梓鸢之事，一直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才能既不伤害沐梓鸢，又不让自己委屈。
沐梓鸢始终是已经薨逝的端敬太子的太子妃，是皇孙萧瑞凌的母妃，是他萧玄的侄媳妇。
除此之外，沐梓鸢还是一个独立的人，一个向往着自由的人，一个有沐家这个坚硬后盾的人。
沐家手握两大兵权，不管是沐将军夫妇还是沐梓羡夫妇，他们都不会束缚沐梓鸢自己选择什么样的生活。
萧玄想将沐梓鸢留在京城，可是，用什么方式呢，难道还是把沐梓鸢当做制约沐家的人质吗？
那样，沐梓鸢是不是会恨他？
萧玄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让沐梓鸢留在他的身边，唯一觉得可以拴住沐梓鸢的，目前似乎只有萧瑞凌。
萧瑞凌才六岁，正是需要沐梓鸢的时候，沐梓鸢受萧青羽嘱托，肯定会在萧瑞凌需要她的时候，不离不弃。
可萧玄若是登上皇位，他就会有很多的无奈，他给不了沐梓鸢纯粹的爱。
瞻前顾后从来不是他的性格，但是，在这一件事上，他确实考虑颇多，所以，最后权衡利弊，他打算放弃皇位。
放弃皇位不代表就放弃权势，放弃江山，萧瑞凌还小，他可以稳稳当当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啊......朕放心，朕放心了......”
萧玄既然在此时当着大臣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就一定会做到，皇上是彻底放心了。
将皇位传给萧瑞凌是皇上在立萧青呈为太子之前就有过的想法，可是，他不想害了这个唯一的皇孙。
所以，当萧青羽提出要送萧瑞凌出京城，远离皇权纷争，皇上尽管舍不得，还是同意了，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哪怕他不能见萧瑞凌最后一面。
如今，萧玄主动让位，并且愿意辅佐，就定然不会害萧瑞凌，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皇上挣扎着吩咐刘世重新拟旨，传皇位于皇孙萧瑞凌，封萧玄为摄政王，辅佐新皇。
圣旨已定，心愿已了，皇上再是留恋这个人世间，也不得不接受即将离去的事实。
不过，想想很快就能与结发妻子先皇后和几个儿子团聚，似乎又没有什么不甘心的了。
人之将死，回顾过往，他生平对得起祖宗，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天下，对得起百姓，唯独对不起他的妻妾儿女。
身为帝王，坐拥天下，却也有很多无可奈何。
再是天子，依然是个凡人，做不到十全十美，有私心，有欲望，这便是他辉煌而又无奈的一生。
皇上呼吸渐弱，缓缓闭上双眼，平和的慢慢没了气息。
一声声“皇上驾崩”响彻皇宫，悠远绵长。
一阵阵哭声震天动地，悲戚万分。
一片片素白席卷皇宫，乃至皇城。
大部分人倒是真心实意的难过的，亦王和玄王与皇帝是兄弟，有着血缘的联系，也有着经年的感情。
他们之间有过猜忌提防，有过筹谋算计，但也有相互扶持，终归是没有大仇大怨的。
大臣们毕竟君臣几十年，皇上驾崩预示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也预示着他们的前途茫茫。
年纪轻点，官位低点的大臣哭归哭，但没有那么悲观。
新皇即将上位，他们有的是时间为新皇效力，有的是机会成为朝廷栋梁。
年纪稍长的大臣，虽不至于很快就在朝廷站不住脚，但年龄摆在这，又能在朝为官多少年。
心里最五味杂陈的当属礼部尚书董正。
董正当年凭着夫人与先皇后的交情，做了前途无量的大皇子萧青羽的岳父，原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将来妥妥的国丈。
结果，萧青羽受伤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董正当时懊恼之后，迅速调整方案，转而支持妾室文氏的侄子三皇子。
外孙萧瑞凌出生后，董正不是没有想过皇孙登基的可能，只是，当时皇上有二皇子和三皇子两个年龄较大的皇子，怎么都轮不到皇孙吧。
但总归是可以与皇孙亲近的，那是他的底气，于是，董正才因为要将庶女塞给萧青羽而让萧青羽气恼，结果自然是得不偿失，与大皇子府的关系一直不好。
这些年，虽不算全心全意支持三皇子，但总归是为三皇子做了不少事，迟疑也只是女儿董倩然怀上龙嗣那一次。
谁成想，曾经指望的三皇子，最终还是一场空。
想着玄王登基，他董正恐怕要好好想想怎么保住如今的地位，却听见玄王说会将江山交给皇孙萧瑞凌，辅佐萧瑞凌。
兜兜转转，最终，竟还是有点回到起点的感觉。
外孙登基为帝，礼部尚书董正难道还不算人生赢家吗？
董正已经憧憬着未来的无上荣耀了。
至于后宫嫔妃，没儿没女，没有依靠，以前始终是皇帝嫔妃，还能在后宫走动走动。
以后也只是有个太妃的头衔，继续在深宫中枯萎腐烂。
皇帝的丧仪是之前就准备着的，一切都在悲痛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全宫素白，全城素白，甚至在消息传至天下后，天下所有人都在为国丧默哀。
这一年，是煌朝历史性的一年。
多少与皇家息息相关的人在这一年相继离去。
先皇在驾崩前还送走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玄王拒绝了继承皇位，并承诺会尽心尽力辅佐新皇，众人一度猜测是因为玄王真的有龙阳之癖。
皇位继承人是才满六岁的皇孙，而且人根本不在京城，至于在哪，似乎只有玄王知道。
先皇的葬礼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萧玄安排控制好京城的一切，便带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前往别院，接新皇和皇太后回宫，为先皇守孝和举行登基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