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牧丞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嬴政私服入韩，本就是十分冒险的事情。
他流露出的强势已经触犯到吕不韦利益。
说此举是往枪口上撞也不为过。
“先生所言，本公子亦知晓，双宝将先生的盒子带回事也曾说过，罗网顶尖杀手团体八玲珑在韩国出没，目的不明。”
“来韩国之前，两人三番五次劝阻，可前来是为必要。”
“因此，本公子出动花费大量时间在七国之中，长相与本公子酷似的人，让其以本公子身份坐镇，或许，混淆视听的作用，还是有的。”
嬴政猜测过吕不韦心思。
延揽白牧丞，自然是一国君王出动，才能彰显最为真挚的诚意。
可有有与自己相貌相似的工具人坐镇朝堂，吕不韦应该也不能分辨出其中真假。
因为还存在有另外一种可能，让假的来，真的留在朝堂。
来时，盖聂离开的借口是奔赴与师弟的约定，不会引起怀疑。
双宝与双喜的存在，让真实性更偏向于假的。
作为嬴政的贴身侍卫，存在能说明很多问题。
“风险不还是规避不了吗？”白牧丞反问。
“对于吕不韦来说，无论真假，结果都是一样的。”
“据我所知，八玲珑可不好对付。”
嬴政闻言目光微微一顿：“本公子好奇，先生是否会出手相助？”
白牧丞轻笑：“那得看尚公子能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方才在街上遇到一位十分有趣的高人，高人说，没有站在同样高度人，看不到同样的风景。”
“很大程度上说，先生与本公子，可谓是志同道合，说是知音亦可。”
“先生与本公子，算是一条道上的，能相互扶持一把，自然最好。”嬴政稍稍沉思，缓缓说道。
面对嬴政有些画大饼意味的言语，白牧丞嘴角一阵抽搐。
待我君临天下，许你四海为家，一世荣华什么什么的，不是画大饼是什么？！
他白牧丞从来就不相信这些东西。
给别人画还好，可别人就是不能给他画，他要看到的是实际。
何况还有商鞅、白起等例子在先呢？
待荣华富贵，厚重名誉，赐无可赐，升无可升之时，还能刺下的是什么？死——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注定的结局又有几人能够摆脱？
商鞅为强秦变法，为秦国日后的强盛打下坚实基础，可最后结果是，身受车裂之刑。
白起，为秦国而战，披肝沥胆，一生从无败绩，可最终还是被赐死。
白牧丞难道还能步人后尘？
收纳百家学说，土地兼并，让百姓接受教育，一切的一切，都为白牧丞树立下太多的敌人。
若是有朝一日局势失控，脱离能掌控的范围，白牧成是最有可能被动刀的。
“不知尚公子可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功高盖世，得之一死！”白牧丞双眼微微眯着，惆怅情绪流转。
“尚公子应该很清楚，当有的人能力过大，还身处朝堂中时，是最不能让人容忍的存在，同样也包括一国君王。”
“因为他已经有造反的能力，罪大恶极！”
“更何况曾经触动过那么多人的利益！”
“尚公子，我且问一句，倘若路走到一半，所有人都要我死，若我不死，秦国将灭，公子——会作如何选择？”
残酷的事实被揭露，场中顿时一片死寂。
白牧丞面对权力的清醒，难能可贵。
然而正因如此，若要得到白牧丞全心全意的支持与帮助，最是困难。
接下来要说的话，也直接关系到白牧丞会不会独自另创一国，再施行风云谷理念。
一时间，嬴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白牧丞的提问后，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选择后者。
国家与白牧丞一人，孰轻孰重，他还拎得清楚。
可若是这样，以白牧丞超前的理念来看，若真的开创一方家国，理念实施成功之后，定然会是一方强国，届时若有意对秦国出手，处理起来，或许会比楚国还要困难。
沉思半晌，嬴政问道：“面对权力的诱惑，先生无疑是极致清醒的，不知先生最终要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我追求的东西，向尚公子这样的人，或许终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得到。”
“平凡之中的幸福——咫尺却天涯的东西！”白牧丞回答。
“牧丞兄之意，莫不是功成身退？”韩非问。
白牧丞点头承认下来。
“人间疾苦何其之多，而我也有能改变的能力。”
“底层百姓尚且身处水深火热之中，沦为获取利益的工具。”
“压迫与反抗始终是并存的，局面不会持续太久，终有一天会被打破。”
“届时，爆发的力量会如凶猛的洪流一般摧枯拉朽，比我白牧丞的势力还要强。”
“我的选择与之同向，不过只是将其提前而已。”
“待此间事了，我会带着自己的亲朋挚爱，隐退朝堂江湖，不再过问世事。”
“终极的追求，便在于此。”
白牧丞顿顿，再道：“还有另外一个选择——杀出另外一条血路，君临天下！”
“我个人的态度就是如此，尚公子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罢。”
白牧丞此等人的确只能深交，这是嬴政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淡泊名利，明显是白牧丞所秉持的。
而嬴政的态度和选择，直接决定了白牧丞的选择方向。
“先生的话，让本公子想起了两个人——商君，白起。”
“变法的代价，权力的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先生担心的情况，本公子全然能够杜绝，不会让先生受到任何束缚，天下若合一，届时如何选择，全凭先生意愿！”
“诉对黄天，誓言如此！”
铿锵有力中，嬴政摆明自己态度。
对黄天立誓，可是极为庄重严肃的。
嬴政的态度将白牧丞的个人选择推向前者。
实际上，白牧丞根本就不惧怕任何人的针对。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说法，在他这儿压根就不存在。
何况，选择的路，要实现的目标，并不是要一条路走到黑，半道再作选择也完全来得及。
秦国经过变法后，或许会变得很强，尤其是军队，在先进的军事理论与训练上，极有可能是七国中最强的战队。
可白牧丞应对的方法很多，有些东西也不可能完全交出去。
留一手，总归是有备无患。
白牧丞之前就已经将楚国国内最明显的弊病分析出，选择秦国也是必然的结果，嬴政再不言自己研究楚国后发现的秘密。
心中暗自长松一口气，嬴政转言问韩非：“拜读九公子所着言论时，确实有诸多疑惑，如今基本得已解答。”
“以九公子近期所作所为来看，不难发现九公子也是个心志远大之人。”
“不知可愿意与本公子，白先生，踏上同等高度，开启盛世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