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审讯室的时候，王丹还在那里骂个不停，但后面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便坐在那里，除了一些最基础的问题外，什么话都不说。
“姓名？”
“王丹。”
“年龄？”
“二十八。”
……
“你为什么要残害你丈夫一家？”
王丹没有回答，她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头也不抬，一个劲地掉眼泪。
“说，你为什么要残害你丈夫一家？”
审讯人员敲了敲桌子，王丹依旧是毫不理会。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难道不想帮自己争取一个轻点的惩罚吗？”
王丹缓缓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对面的审讯人员。
“赵景纶死了吗？”
她轻声说道，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楚。
审讯人员互相对视了一眼。
“什么？”
王丹咬了咬嘴唇，表现得十分不耐烦。
“我说，我丈夫他死了吗？他死了吗？死了吗？死了吗？”
王丹一边吼着，一边狠狠地拍了拍椅子的扶手，眼睛里满是血丝，暴躁而绝望。
审讯人员再一次互相对视一眼。
“死了。”
王丹长舒一口气，整个人也变得轻松下来。
“死了好，死了好，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家伙，爹妈死了家产迟早得败光。”
“好了，该回答问题了。”
“你为什么要杀害自己丈夫一家？”
王丹平静地看着对面坐着的审讯人员，又看了看监控器，冷笑几声。
“问你话了。”
王丹慢慢扭过头去，直勾勾地看着面前两人。
“她是在监控里看着吗？”
“什么？”
王丹没有回答，只是再一次转头看向监控，眼神阴冷，表情渐渐扭曲。
“许琳，你这个bZ，把我害成这样你满意了吧？”
“你赢了，你赢了，哈哈哈哈哈，你终于还是赢了……”
……
审讯室里的人皱着眉头看着王丹，随后又相互问了一句。
“许琳是谁？”
“好像是外面那个醉酒的女生……”
“她们认识？”
“前男友的现任妻子，现在副队在询问他们知不知道点别的事。”
……
短暂地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审讯人员再一次看向了王丹。
虽然她心里的怨气还没有消退，但明显是累了，慢慢地低下头，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审讯人员疑惑地看着王丹，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一个杀人凶手。
但之前看到的那三具血淋淋的尸体却又在时刻告诉他们眼前人的可怕。
又哭了一会儿，王丹才慢慢抬起头。
“为什么要杀人？”
王丹目光呆滞，一声不吭。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这些年你们夫妻都没出去工作过，用的都是赵家父母的钱。”
王丹冷笑一声。
“说话，怎么回事？”
“你现在老老实实说，说不定还能争取减刑。”
王丹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在审讯室里回荡，显得格外瘆人。
笑了一会儿就，她又转头看向审讯人员。
“故意杀人，三人死亡，我这个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减刑的余地的吧？”
王丹摇了摇头，她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审讯人员见这条路走不通，便又换了一个思路。
“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家庭条件并不好，全靠着赵家才有了现在的生活，甚至就连你弟弟的首付款都是赵家出的。”
王丹的嘴角微微抽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嘲讽，不知道是对审讯人员的，还是对自己的。
外人都觉得她嫁入赵家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但都不知道她背后遭遇了什么。
公婆从来都看不起她，觉得她是心机女，故意挑衅许琳把事情闹大逼得自家点头，大过年吃饭连桌都不让上。
丈夫是个妈宝男，没什么本事，不仅不敢在父母面前维护自己，甚至还随时拿她出气，导致自己再没了当母亲的机会。
至于自家父母……王丹何尝不知道他们都在利用自己给家里谋利，就算是知道自己被家暴也置若罔闻，开口闭口都是你弟弟干什么又需要钱，爸妈没本事种种……
她也想逃离，但她逃不掉，她明白得太晚太晚，已经失去了自己谋生的能力。
想到这些，王丹是满肚子的委屈，但到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
“案发前几天赵景纶还给你买了价值两万的挎包，家里的首饰基本也都是他送你的。”
“他对你也算是大方了，你到底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甚至还直接屠门？”
王丹听完再一次笑了起来。
她笑对方的愚蠢，根本没看到首饰上还刻着那个前女友的名字；又笑自己的可悲，这么多年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有，只能捡许琳不要的用。
“你要用就用，不用拉倒，反正我不可能再给你买新的……”
即便是知道那些首饰上面都刻着许琳的名字，王丹却没有任何其他选择，只能继续用着。
这些年里赵景纶专门送给她的东西，还不到当年送给许琳的十分之一，他们在一起仅仅一年多，许琳却受到了那么多她渴望而得不到的东西。
而且许琳还有全都退回的底气。
回过神来后，王丹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花，慢慢地看向审讯人员。
“我要见许琳。”
王丹平静地说道，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地步。
“什么？”
“我要见许琳。”
王丹再一次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审讯人员互相对视一眼，眉头紧皱。
“我要见许琳。”
王丹再一次重复道，她慢慢地失去了耐心。
“我要见许琳，我要见许琳，我要见许琳……”
“她才是罪魁祸首，是她抢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
就在王丹嚷嚷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开了。
“是她母亲的电话，想要最后跟女儿说说话。”
进来的人平静地说道，显然他们已经联系上了王丹的亲友。
王丹一愣，眼神里有了一丝亮光。
她怔怔地抬起头，期待地看着刚刚进来的那人。
“什么？”
“你的家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那人转头看了王丹一眼，平静地走过去，把手机递给了王丹。
“喂？妈？”
“你还有脸叫我妈？不是给你说了吗？都谈妥了你非要来捣蛋？”
“要养你还不如养条狗了，本来你弟弟的工作、房车都没问题了，你这么一搅和，他不仅什么都没了，连考公可能都没资格了。”
“我到了八辈子霉了，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真是赔钱货……”
……
审讯室里，王丹的哭泣声和电话里传来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述说着当事人这一生的悲惨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