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巫目光放空，望向天际，声音幽幽讲起“荒古”。
“浑沌自太古，漭泱开吴天。荒古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太古。”
“荒古所对应的神话传说中的……盘古开天辟地时代。”
“在科学上，荒古则对应……”林巫歪头想了想，“应该是地质发展中最古老的时期吧？这个时期，前期长达十五亿年，是地球演化史中有明确地质记录的最初阶段。留下来的记录也颇为零散破碎，很多事情不可考证。但能确定，那时候天地混沌，灵气充裕。”
“总之，荒古在科学上的时间，大约是四十六亿年前地球形成，到二十五亿年前的原核生物开始普遍出现这一阶段。”
张元嘉转动混沌的大脑理解师叔说的话，却惊讶的发现，脑子虽然钝痛，但灵敏了不止一个度，就像E网换5G一样，一字一句记得特别清楚。
张元嘉疑惑问：“不对吧，如果真是那个时候，为什么我看到有巨大的骨头寄生虫还有树木？”
林巫捡回兔子，和张元嘉一起靠在围栏上，“荒古时代，整整二十多亿年，人类才出现多少年？期间这么多时间，谁知道发生过什么？”
“山海经看过吧，上古时候的事，现在看起来太不可思议了。更别说太古时候了，你看到的枯骨，指不定就是那时的生物呢。”
“或许在那个时代……那些生物才是修炼主流……我怎么会请出那个时候的东西？”
张元嘉抬抬胳膊，依旧酸软，苦笑道：“师叔，你请出什么等会儿再说，我想知道，你们巫觋都是靠请‘神’修炼吗？不该是运转灵气，寻求突破吗？”
林巫再次陷入沉默，巫觋修炼确实和寻常玄术师一样，寻转灵气元气。
唯一不同之处，巫觋修炼时，感官神识会不断放大，感知周围环境乃至天道法则。
但他刚才进入修炼状态后，五感放开，周围事物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自然而然地，察觉到不远处弥散的硝烟，以及熟悉的人，杜培。
奇怪的“人”正在围攻杜培还有付家姐弟。
林巫犹豫过现在前去救援，但那边在火拼，他深知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手中也无枪，上去就是送菜。
最主要，这些“人”实在太脏，浑身都是腥臭味，衣服下更是黄黄白白的脓液。
眼见杜培三人落了下风，情急之下，林巫干脆请神降临。
至于请哪位。
当时没想那么多，能共鸣谁就是谁。正巧在附近有一只强大的意识正在沉睡，索性选中此“神”，邀请共鸣。
他，纯灵之体毫无畏惧，只要在他的身体里，就是他的主场，胆敢升起夺舍之心，就算是神也会被天道不容。
而且修炼到能共鸣的“神”，对天道自然也有深刻的理解，犯不着夺舍他这个修炼未成的躯壳。
指不定人家还瞧不上人类的躯壳。林巫默默吐槽，比如刚才请到的那位，他感受到了，嫌弃他手脚不够用，还伸不远。
两人坐在护城河桥上，黎明的风轻轻吹过，一人刚挣脱远古生物压迫，一人刚请完神，精神都是疲惫不堪。
不知不觉靠在一起睡了过去，只有一只兔子不知疲惫，扬起长耳朵，掏出手机继续追小说。
……
距离护城河桥几公里外的实验楼。
窗户碎尽，地上倒了一地的腥臭尸骸。特警局武警队互相搀扶站起身。
四楼手术室三人靠墙滑坐在地。
在十分钟前，手术室融魂的恶鬼还没完全解决，诡异的“人”率先突破实验室大门，漆黑的指甲，腥臭的味道，以及源源不断涌上来的“人”海。
三人一度以为自己会折在那里，杜培差点祭出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就在此时，一道带着金光的离谱生物出现，对就是离谱。
外形轮廓似虫似菌，全身长满鞭触。杜培推测，这还只是那生物躯体的一部分而已，强大的躯体应该还隐藏在虚空中。
生物的“虫冠”震动发出尖锐的虫鸣，鞭毛挥舞又似狼虎咆哮，还有从怪物体内传出的嗡鸣。
那只生物的鞭毛扎进墙体，声波过处诡异的“人”纷纷倒地，实验室内四处逃窜的魂魄扭曲一瞬飞快消融。
杜培敢保证，这栋实验楼内，除了活人，没有一只非正常生物。
“杜、杜培，刚才那时什么东西？”付堰抬起胳膊虫杜培竖起大拇指，“特警局、真他妈牛逼，弄出这种玩意儿，还、还好意思说……我们、付家！”
杜培掏出恢复体力的药丸吞下，毫不客气怼回去，“这东西要是特警局的，老子马上宣布，东亚玄术界自古以来便是华夏玄术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玩意儿真不是你们家弄出的？”
付菁低头揭开纱布，查看伤口，边说：“我家还没那个能力。不是特警局，也不是付家……华夏玄术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诡、厉害的……”
付菁斟酌用词，“这么厉害的生物？”
三人低下头平复体内躁动的元气，各有所思。
但核心思想不变，玄术界将乱。
不，或许说，玄术界已经乱起来了。在这个时候，该如何立足。
杜培扶墙站起身，像付菁伸手，“付小姐，走得动不？先送你们下去。”
付堰一巴掌打开杜培胳膊，小心扶起姐姐。
三人正相护搀扶着往外走，特警局局长姬凝带着支援赶到。
姬凝见状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付菁，“急救车在下面，先下去再说。”
特警局支援将受伤的全部安置妥当，并在总控室发现受到反噬神智不清的“丑牛”和“毒蛇”二人。
……
半个小时后，京都第一人民医院。
杜培、付堰和付菁整齐躺在病房内。
付菁举手问：“局长，能申请换个单间吗？我补钱。”
姬凝没搭话，护士已经回答了，“现在没有单间，单间改成五人间了。”
姬凝打开一袋零食咯嚓咯嚓吃起来。
见付菁还要说什么，拍拍手上零食碎屑，含糊道：“知足吧，你们好歹还是三人间，脑震荡赶紧睡一睡。”
付菁眉头微皱，欲言又止，躺会床上闭目养神。
这时，护士又推着两人进来，无奈道：“没病房了，和你们安置在一起。”
说着将还没醒的两人放在床上。
姬凝放下苹果上去搭手帮忙，看清昏睡的两人惊呼道：“哟！林巫？张元嘉？”
病床上三人撑起胳膊望向睡得没心没肺的新病友，还真是林巫和张元嘉。
“护士小姐姐，他们怎么也病了？”姬凝摸摸林巫额头，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嘶，好烫。”
护士一边登记病人信息，一边说：“早上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打的救护车，他们两个大晚上不回家，估计是昨晚在护城河桥上睡着了，昨晚那么大的风，受凉感冒了呗。啧啧啧，四十度……幸亏环卫阿姨发现及时，不然再过两个小时，烧成脑膜炎就吓人了。”
姬凝腹诽，这两个家伙昨晚不是巡逻吗？怎么跑去护城河桥上睡觉了？
护士给两人打上点滴，叮嘱道：“姐姐，你认识他们俩吧，麻烦你注意下他们情况，我们十五分钟查一次房，期间有不对的地方按这里。”
说完急匆匆离开前往下一个病房。
又过了整整半个小时。
睡得死死的两人总算有些动静，张元嘉抱住被子翻身，呓语两声开机失败，继续睡觉。
林巫闭着眼睛双手四处寻找玩偶，数次寻找无果，猛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
“林小五，你找什么呀？”姬凝赶紧扶住林巫，“你还在发烧，别又着凉了。”
林巫意识回笼，此处是医院，身边是最恨驭鬼术的局长姬凝，赶紧摇摇头，“我找手机，手机不见了。”
姬凝确认林巫除了发烧没有异样，坐回原位说：“就一个手机，回头重新买一个就是了。”
林巫捧着水杯还是没想明白，他就在桥上和张元嘉小憩，怎么一觉醒来进了医院，还高烧。
“啧，安分输液退烧，”姬凝给林巫削个苹果，并吐出重磅炸弹，“我已经通知你监护、你爸妈了，你说你们划水小憩也去个避风的地方，两个都吹成感冒。活该！”
林巫漂亮的桃花眼惊恐瞪大，不可置信盯着姬姨，就一个感冒就向家里揭穿了他的谎言！岂可修！
“你那什么表情？”姬凝笑看出落越发俊朗的林巫恐吓道：“再这样等着，我立马把你掳回家当小媳妇儿。”
林巫英挺的眉毛皱起，还在苦恼通知家长的事情。
姬凝也不逗林巫，安慰道：“放心输液，算时间，尹女士该到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推开，尹兰兰身上白大褂还没脱下，上去二话不说拧住林巫耳朵，恶狠狠道：“林宝宝，你越发猖狂了啊！你不是说去同学家？！你哪个同学住桥洞？！啊？你说啊！”
另外四张病床上几人不顾头晕，纷纷支起八卦的小耳朵。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这就是玄术界“别人家的孩子”。
林巫跟着尹女士办完出院手续，昏昏沉沉坐上回家的汽车，依旧没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
直到回家，看到空荡荡的神龛。
水汪汪的桃花眼再次睁圆。
卧槽！老婆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