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遇川并未在意他跟自己发火的小事，低低淡淡开口：“你不是不清楚，我也并非是原书中的主角。”
他与徐淮予，都曾看到过这本书的内容。
“呵，你凭什么跟我比？我可是被原作者放弃的角色。”
徐淮予起身，双手撑在金丝楠木办公桌上，望向他的那双眼尾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微红色泽。
没错，他在这个小世界当中，本就是一个bug般的存在。
他是被原作者砍掉的角色。
“你怎么就确定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个？”裴遇川眸色微动，
“出版的原书我们不都看过了么，也许你没注意，徐淮予这个名字……”说到这里，他竟是低笑了一声，但这笑里明显带着酸涩，“只在原作者的朋友为这本书写的序里出现过。”
这本书旁的内容他已经记不太清晰了。
但是，《序》里的内容，他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都忘不了。
原作者的好友为这本书写的《序》。
她在《序》里写道，原作一开始是打算把“徐淮予”这个人物设置为这本书男主角的。
甚至把关于他的人物小传都给写好了。
可是，后来……
原作者因为在梦中获得了灵感，所以就写了一本后妈对照组带娃，以娃综为发展主线的文。
这本书里的男女主角他记得，是谢承佑与江思思。
但他徐淮予，仅仅只是存在于作者一开始的人物设定与大纲里的人物。
他原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书中小世界里的。
所以，他是bug没错。
裴遇川与他还不一样。
他是这个小世界中原本就存在的人物。
而他还有另一重身份——
“气运之子”
但也只是这个小世界中的气运之子。
不过，裴遇川的这个头衔，更像是徒有其表。
目前的他是全知视角没错，但他根本就无力改变任何结局。
而他徐淮予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亲眼目睹过，裴遇川为了改变剧情所做的事。
以及，最后根本没有任何改变的结果。
只是，江霁月她……
她的出现，或许是个变数。
他甚至想把她留在身边。
他们都清楚，江霁月本是不属于这个小世界的人。
有了她的存在，就能改变他们原本无力更改也无法逆转的走向。
裴遇川当初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与江霁月作合约夫妻的么？
徐淮予半晌没有言语。
短暂的沉寂后，他听见裴遇川低沉清冽如泉水潺潺一般的嗓音，“所以呢？”
“你想要什么所以，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徐淮予反问。
裴遇川放下咖啡杯里的金属汤匙，也跟着他从办公椅上起身，“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故事里做主角。”
“即便是只存在于大纲里又如何，现在的你有家人，有朋友。如果你想的话，也可以拥有爱人。”裴遇川用有条不紊的嗓音淡淡陈述着。
徐淮予质疑他没有看过原书的《序言》，实则不然。
那本书的内容，他都记得。
然而，一本书不可能把这个小世界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写清楚。
现在的徐淮予像是自己把自己困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他太在乎书中原有的剧情了，殊不知，未知才更值得探索。
单单把自己的眼界放在已有的故事线中，没有任何益处。
徐淮予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他说，“你的意思我不是不明白。”
可他就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一想到自己是被原作者放弃的人物，就有一种抽痛感不可抑制地自他心脏处传来。
原作者估计从来都没有想过，一个只存在于她大纲中的人物……
居然。
居然也成了活生生的人。
裴遇川低笑了下，“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心理医生瞧瞧？”
徐淮予一噎，“……滚。”
裴遇川敛起笑意，低低沉沉询问：“确定不需要？”
“不需要，你现在的话真是没一点儿营养。”
“是么，那你可以出去了。”
“靳泽，”裴遇川拔高声音喊人，“送客。”
“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着什么急。”
靳总助已经从一门之隔的总助办公室里出来了。
然而他才刚走出两步，就被徐淮予示意回去。
“不必送，我和你们裴总说完话自己会走。”他说。
裴遇川朝靳泽使了个眼色。
靳总助毕竟是在他身边工作多年的，他立刻会意到了裴总的意思，转过身，又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徐淮予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你这总助还真是懂事。”
裴遇川又坐回原来的位置，抬眸扫了他一眼，“有话直说。”
徐淮予压低声音，“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有喜欢的女人吗？”
“有。”
“是江——”
徐淮予一句话只说出了两个字，就被裴遇川给打断了。
他的回答直截了当，丝毫没有半分犹豫，“是江霁月。”
徐淮予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情绪。
但旋即，他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不痛不痒。
“还想问什么，问。”裴遇川道。
再开口时，徐淮予刻意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些，用只有他与裴遇川两个人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说——
“你当初接近她，就只是为了完善这个世界中的剧情，不是么？”
原本是这样的。
“现在，我的目标变了。”
“变成什么了？”
裴遇川淡声开口：“你不必知道。”
“你要想清楚自己的感情。”
“我想得很清楚，倒是你。”
其实徐淮予想得也很清楚，他确定自己对江霁月这个仅仅见过几面的女人没有什么感情。
他想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做他的女朋友也好，想让她同裴遇川分开后与他在一起也好。
只是想试一试，自己这个bug是否因着她的行为而改变，是否也能成为这个小世界中的主角。
他也很清楚，自己的想法，裴遇川全部知晓。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你应该努力了，裴总。”
“什么意思？”裴遇川那双深邃如黑曜石的眼眸里流过一丝晦暗情绪。
“要我说得更清楚些么，你知道我的想法。但你知道沈京墨，知道商鹤，知道节目里的其他几位嘉宾是怎么想的吗？”
“万一他们对江霁月真的有什么想法呢？”
“如果江霁月在录制这档娃综期间确定了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你。等到你们的合约到期，她决定离开你了，那时候你又该如何？裴总，这些事情，你想过吗？”
“她不会的。”裴遇川的声音相较方才，明显沉冷了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