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东讲完后，扔掉话筒，来到窗边。
操场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所有同学都在盯着广播室的窗台，盯着那位刚刚演讲的神秘人。
林东同样盯着这群学生，他将右手伸出窗外，竖起大拇指，然后反转，拇指向下。
在这一刻，所有的学生都沸腾了。
他们喊出了内心的想法，喊得震耳欲聋，但远远不够。
他们有人来到教室，折断了农具，撕毁了书本，砸毁了钢琴。
他们有人来到办公室，老师们早已锁好了门窗，他们只能愤怒地敲打着门窗，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林东站在窗边，默默地注视着一切。
学校的高层应该联系了警事局，在警备队赶来后，这场动乱就会被平复。
或许学校高层会和学生们妥协，不再只教授一门课程，会开放多门课程。
或许家长们会幡然悔悟，开始跟自己孩子沟通，尊重孩子的选择。
但大的趋势仍然不会改变，九成以上的学生最终还是会进工农厂。
不过没关系，今天的抗争活动已经在这些学生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个印象就像是一颗种子，它会伴随着他们的成长，慢慢发芽，等到他们成年时，幼苗便长成了参天大树。
有了大树的支撑，他们不再麻木，会掀翻农场主的压榨，会反抗工厂的九九六，会抵制一切的不公平待遇。
当然也有可能，幼苗还未长成大树，便夭折了。
但是，根留下了。
他们以后有了孩子，心里的树根会时常刺痛着他们，告诉他们，让孩子自己去选择，而不是自以为是操控着孩子。
至于幼苗是否长成大树，是否扎根，只能靠他们自己。
林东隶属于研究所，而研究所听命于阳城执政厅。执政厅下达的政策，他是无法改变的。
除非他成为六阶，和帝都那位救世主一样，然后向执政厅施压，以此来改变阳城的现状，提高底层人民的待遇。
突然间，林东迫切想要升阶，他对实力的渴望从来没有这么强烈。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渴望，升阶要慢慢来，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此时，隔壁教室的三人，同样在关注学生，不过他们是想找出高级源体。
陈琳散开精神力，搜寻了一会，没有结果，无奈收回了精神力。
“秦远，你看他做了什么。造成这样的局面，我们怎么跟上面交代？”
秦远点了一根烟，问了陈琳一个问题。
“上面让我们处理污染源，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还是单纯地只为了解决污染？”
陈琳又一次沉默了，她回想起自己以前处理污染源时，有考虑过普通人？
好像并没有。
她考虑更多的是，这个普通人有没有被污染，危不危险，该不该被处理。
普通人重要吗？
不重要，在她这个异能者眼里，污染源才重要。
所以，眼前的暴乱跟她又有何干，无需在意。
突然，张志辉说道：“为什么不能两者兼而有之？”
秦远叼着香烟，没有回话，只是给了小张警官一个欣赏的眼神。
过了个把小时，警备队珊珊来到。
林东离开广播室，来到走廊里，看到了警备队大队长，还有其身边的矮光头校长。
矮光头一见到林东，便拉着警备大队长，气势汹汹说道：“你看，就是这家伙煽动的，快把他抓起来。”
林东面无表情掏出证件，说道：“研究所办案，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向阳城精神研究总部举报。”
警备大队长呵呵笑道：“我们没有不满，不满的是这位校长先生，你们聊，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警备大队长说完，便快速离开了，留下矮光头和林东大眼瞪小眼。
矮光头气势上已经耸了，但依旧指责道：“林东，你知道这么做会造成什么后果？你清不清楚自己得罪了多少人？”
林东笑道：“校长先生，你应该感谢我，我这是在救你。我让学生们发泄了内心的压抑，这样的话，他们才不会出现精神问题。
否则他们全都变成精神疯子，把你推上天台，你可就跟那两位老师一样，摔成一堆烂肉。”
“你说什么，感谢你？”矮光头简直要气疯了，德安中学的暴乱一旦传到上面，他恐怕连校长的位子都保不住，谈何感谢。
“林东，我会联合学校高层，将你的罪行举报到执政厅，你等着接受执政厅的制裁吧。”
这时，秦远三人走了过来，听到了矮光头的威胁。
林东看了秦远一眼，似乎在征求队长的意见。
秦远看着矮光头，不屑道：“执政厅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追责研究所的人。”
有了队长的发话，林东懒得跟矮光头啰嗦，一脚将其踹飞。
矮光头在地上翻滚了五六米，晕死过去。他一个普通人在一阶强化异能者的重击下，估计要在床上躺个小半辈子。
解决完矮光头，林东和秦远来到天台，两人向下望去，是暴乱过后的满地狼藉。
秦远点了一根烟，问向林东，“这就是它想要的？”
秦远口中的它指的是高级源体。
“应该是吧。”林东耸了耸肩。
“哦，我还以为这是你想要的。”秦远微微一笑。
“我想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些。”
林东轻身一跳，站在了天台的围墙上，然后闭上眼睛，用耳聆听着脚下的教学楼。有抚摸琴键的声音，有微弱的读书声，有敲打农具的声音，还有泥鳅发出的吱吱声。
他发自内心地扬起了嘴角。
秦远没有打搅林东，在一旁抽着香烟，直到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才开口说道：“既然我们给了它想要的，它什么时候出来报答我们？”
“等着吧，时间不会太长，它终究是个源体怪物，会按捺不住的。”林东跳下围墙，倚着墙壁，坐了下来。
他要在这里，等着它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