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刚把淘洗干净的猪肉，放进冷水锅里。
一转身就看到自家老娘，正沉着脸瞪她。
“娘，嘿嘿！”她傻笑一声，撒娇道：“您快来帮帮忙，您闺女都快要累死了！”
赵桂兰无语地抽了抽嘴角，瞥了她一眼，“累死活该！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怪得了谁？”
败家玩意，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真是气得人没话说。
“哎呀，娘，您别说我了，我肠子都悔青了。”沈悦撅着嘴，装作十分后悔的样子。
“但是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反悔吧？”
“要我做啥？”赵桂兰受不了闺女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沈悦眼睛弯了弯，“您来切萝卜条，我腌个爽口萝卜，等会儿就能吃了。”
她倒不是真的需要赵桂兰帮忙，就是担心她要骂她，所以才给她找了个活干。
“嗯！”赵桂兰又瞥了沈悦一眼，一手拿刀，一手拿萝卜，在案板上切了起来。
等她切好条，沈悦又让她往里面撒盐，搅拌均匀，放在一旁杀出水分。
“娘，让萝卜先腌着，您先给咱剥点葱。”
“娘，葱剥完了，您再给咱把米饭蒸锅里。”
“娘……”
为了不让自家老娘张嘴，沈悦也是使出浑身解数，找各种各样的活，让她忙着，别闲下来。
好在活儿都不重，赵桂兰见自己能帮上闺女，眉头也舒展了些。
看到自家老娘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沈悦才松了一口气。
“娘，您歇会儿，等会儿帮忙包包子。”
“成！”赵桂兰拍了拍手，又满院子转悠着监工。
“沈老六，你能不能跑快点，没看见家里没水了吗？”
“沈老五，你瞅瞅你洗的鸡肉，血还在上面，这能吃吗？”
“沈老七，你……”
闺女骂不得，儿子总能骂得了吧？
赵桂兰把院子里几个儿子挨个骂了一遍，一脚踹开沈老四的屋子，抄起一根棍子，就往他身上打。
“睡睡睡，头都睡成扁的了，还睡！”
“啊——”
沈老四睡得正香，冷不丁被打了几棍子，赶紧爬起来，气得眉头拧成一团。
“娘，你干啥呀！我住宿费、餐食费都交了，您凭啥不让我睡觉！”
“凭啥？就凭我是你老娘！”
赵桂兰火气大得很。
院子里的沈家人，一个个都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沈悦在灶房里也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是她害惨了几个便宜哥哥。
沈老四趿拉着鞋子，从屋里出来，一脸不高兴。
为了弥补歉意，沈悦朝他招了招手，“沈老四，过来！”
“干嘛！”沈老四冷着脸朝她走过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娘是生小恶女的气，拿她没有办法，才拿他们撒气。
沈悦把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塞到他手里，“没事，请你吃个苹果。”
“你不对劲儿！”
沈老四狐疑地瞅了她一眼，怎么都觉得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沈悦白了他一眼，伸出手，“不吃拿来！”
真是当不得人的东西。
对他好点，也不行！
“吃！”沈老四抱着苹果，蹲到墙角，“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赵桂兰听到声音，又是一棍子砸了过来，“吃吃吃，除了吃你还知道干什么？”
沈老四：“……”
看吧！
他就知道小恶女没安好心。
想让他挨打就直说么，非得绕这么一大圈。
“娘。”沈悦歉意地看了沈老四一眼，“萝卜腌好了，您把萝卜的水挤一下。”
“哦！”
赵桂兰扔下手里的棍子，恶狠狠地瞪了沈老四几眼，“等下再找你算账！”
沈老四揉着被打痛的背，翻了个白眼，无语至极。
再扫了一眼，院子里其他幸灾乐祸的兄弟，沈老四更委屈了。
凭啥弟兄七个，只打他啊？
“悦儿，水挤出来了，然后呢？”赵桂兰端着一陶盆萝卜条问道。
“娘，您往里面加点蒜片、白糖、醋和凉白开。”
萝卜条弄好之后，沈悦又开始一个劲儿给赵桂兰找活干。
生怕她老人家一闲下来，就去找几个哥哥的麻烦。
这会儿，猪肉也煮熟了，沈悦捞出猪肉，等水分控干之后，又让赵桂兰把猪肉撕成细丝，打算抄猪肉松。
这活儿不难，就是耗时间。
赵桂兰端着一盆猪肉出了灶房，看到沈老四蹲在墙角，无所事事，睨了他一眼。
“沈老四，没看到大家都在忙吗？你一个大小伙子好意思光吃不干活？”
沈老四：“……”
咋不好意思？
饭钱他又不是没有交。
他娘就是看他不顺眼，故意针对他。
心里这样想着，到底不敢忤逆赵桂兰，他站起身，磨磨蹭蹭朝赵桂兰走了过来。
“要我干啥？”
赵桂兰越看沈老四越不顺眼，冷声道：“手洗了，帮着撕猪肉。”
沈老四应了一声，洗完手，刚拿起一块猪肉，赵桂兰又开骂了。
“你瞅瞅你那指甲缝，里面那么多泥，能不能讲点卫生？”
闺女说了，手上有细菌，吃了容易拉肚子。
她虽然不懂什么是细菌，但是闺女说了要讲卫生，那就得讲卫生。
沈老四剪完指甲回来，赵桂兰又嫌他衣服脏……
总之，沈老四身上就没有一处让他满意的。
院子里沈家人都瑟瑟发抖，一会儿检查自己的指甲，一会儿检查自己的衣服……
生怕下一个被骂的是他们自己。
灶房里，沈悦实在看不下去了，“沈老四，你进来帮我烧火！”
闻声，沈老四赶紧站起来往灶房跑。
刚进来，沈悦就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茶叶蛋。
明知道小恶女没安好心，沈老四还是三两口咽下。
饱着被打被骂，总比饿着被打被骂强！
茶叶蛋的香味瞬间在他口腔里蔓延开。
娘嘞！
这是什么鸡蛋，怎么这么好吃。
沈老四舔了舔嘴唇，感觉就跟做梦似的。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体会到沈老五和沈老七的快乐。
然而快乐是短暂的，下一秒沈悦就板着脸，语气很不好，“还不去干活！”
沈老四：“……”
他就知道自己是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