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期很快就到了，我如约来到了山谷口。
这一次，只有一个侍女前来迎接，而且把我带到了一个小一些的帐篷中。
里面只有玉辰祭司一人，他见我来了，赶紧招呼我入席喝酒。
“这一次，就不让这么多人来了，咱们好好聊一聊。”
我点头：“对，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好，客气话我就不说了，你们商量的结果是什么？叶知颜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不行，她不能走。”
“你的意思是，开战不可避免？”
“我只是说，知颜不会跟你走，开不开战，是你决定的。”
“刘小五，你要知道，若是开战，你们毫无胜算，只能白白死伤，何必呢？”
我喝了一碗酒，默默看着他，也不说话。
这一招是涛姐告诉我的，沉默是一种有力量的拒绝，用得好，对方会不知所措的。
见我不说话，玉辰祭司也低头不语。
我们两人就这么耗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玉辰祭司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如果你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于是回答说：“若我是带兵打仗的将军，我会扪心自问，凭什么自己能手握重兵？是因为我治军有方，英勇作战，还是因为我特别听话？”
“你的意思是？”
“今天你奉命追杀一个小姑娘，明天就可能奉命杀死几个无辜百姓，再过几天又奉命去杀死一个婴儿。因为你听话，心狠手辣，干得非常漂亮，以后这种‘脏活’就都是你干了。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宁死也不会干这些。”
“我是奉命行事，大祭司之命不可违抗。”
“大祭司为什么派你来，你怎么不想一想？可能他觉得你适合干脏活，适合欺负弱女子，派你到战场上打仗，他不放心。”
玉辰祭司一听，猛然将酒碗拍碎在桌子上，瞪眼看着我，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见他这样，我接着说：“你问我怎么选择？很简单，我若是将军，那就带兵打仗，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欺负弱小之辈。如果我是一位优秀的将军，是战场上必不可少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被派来追杀弱女子？”
这一番话，是前两天和涛姐聊天时，她教给我的。当时我就觉得，玉辰祭司但凡还有一丝丝自尊心，都会受不了的。
果然，他的脸色越来越差，似乎在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我紧追不舍：“为什么会派你来追捕我们？或许你本来就是无能鼠辈，只会干一些卑鄙阴险的事情，大祭司理所应当派你来了。要么就是大祭司昏庸愚蠢，才会把一个光明磊落、英勇善战的将军，派到这里追捕弱女子。”
涛姐说，有时候，几句话就能诛心。看来，确实是这样。
玉辰祭司沉默片刻，冷笑着说：“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就这么回去，被处死？”
“如果你因为一次失败，回去就被处死了，那大祭司也不是很珍惜你啊？至少说明，你对他没太大价值。”
火候差不多了，不能再刺激他了。
想到这里，我端起酒，一饮而尽，笑道：“当然，选择权在你手上。你一定也有自己的苦衷，我理解。”
玉辰祭司尴尬一笑，对着外面喊：“来人！”
外面的两个士兵，应该早就听到了摔酒碗的声音，此时怒气冲冲进来，手握刀柄，等待命令。
哪知，玉辰祭司笑了：“快去把小娥请来。”
两个士兵一愣，又瞪了我一眼，才转身离开。
玉辰祭司忙说：“小娥姐聪慧过人，我想听听她的想法。”
片刻之后，余小娥撩开帘子走进来，朝我们行了个礼。
“祭司叫我，是要跳舞吗？”
“今日不跳舞，你坐，咱们聊一聊。”
余小娥一听，慢慢坐在旁边，整了整裙子，端坐在那里等待我们说话了。
“小娥姐，刘小五今日过来，与我聊了不少肺腑之言。他说，我奉命追捕叶知颜，不是明智之举。”
余小娥一笑：“奉命行事，哪有什么明智不明智的。”
“对啊，但刘小五说了，以我的身份，此时应该到前线领兵打仗，现在却要追捕一个弱女子，证明我原本就是无能鼠辈，或者大祭司昏庸愚蠢。”
余小娥一听，笑着冲我点点头：“有些事情，虽然说起来不算光明磊落，但必须要有人去干。之所以是玉辰祭司，而不是别人来干，只能说明大祭司信任他。能得到大祭司的信任，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玉辰祭司一听，终于放松下来，哈哈大笑。
这个余小娥，确实聪明，能言善辩。
没想到，她话锋一转：“不过，刘小五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怎能事事如愿？”
说完，小娥冲我笑了笑。我当即看出来，她话里有话，这个“怎能事事如愿”，是在问我那白玉葫芦的事情。
我知道她想了解罗道长的情况，于是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小娥一听，莞尔一笑，应该是理解了我的意思。
玉辰祭司自然不知道我们话里的玄机，他一边喝酒一边点头，很满意小娥帮他解了围。
我们两人又聊了两句，小娥忽然说：“祭司，我觉得，刘小五那帮人想法单纯，根本不知这世间的险恶。”
“对，小娥姐一说，我也明白了。刘小五，你们都太年轻，做事冲动，不顾后果，等到后悔的那一天，就来不及了。”
小娥点头说：“祭司，要么这样吧，我去劝劝他们。”
玉辰祭司一惊，赶紧摇头：“不行不行，你要是有一点闪失，我该怎么交代？绝对不行。”
“祭司，刘小五两次都是一个人来赴宴，他也没害怕啊？咱们不能怕，免得被人笑话了。”
玉辰祭司低头思索了一阵子，显得有些犹豫。
我立刻说：“不用来劝，我们几人早就想好了，逼急了就关闭九龙盘柱，再与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这话一说，玉辰祭司抬起了头：“小娥姐刚刚说过，你们想法单纯，可不是嘛，一言不合就要拼个你死我活。这样吧，明天我派人把小娥送过去，与你们谈谈心，开导一下你们。”
我心中暗喜，但假装表面镇定：“真是多此一举，行，那就明天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