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低着头,看着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箭杆,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似乎是一种解脱。
他抬起头,望向东方,那里是,是孙氏起家的地方,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眷恋与遗憾。
“父亲……孩儿……来了……”
他张了张嘴,最终没能再发出任何声音,雄壮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后重重倒下,溅起一摊殷红的血水。
“伯符——!!!” 周瑜扑倒在孙策身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他抱着孙策尚且温热的身体,感受着生命力的飞速流逝,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周泰、蒋钦等将看着这一幕,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呆立当场,任由汉军的箭矢继续射来,也忘了格挡。
主死臣辱,存亦何欢?
那汉军校尉见孙策中箭倒地,生死不知,但看那箭矢数量和位置,断无生理,心中狂喜,正要下令跳帮擒拿余党。
就在此时,江面上传来更为嘹亮的号角声,一支规模更大的汉军水师分队,收到信号后赶了过来。
周瑜猛地抬起头,看着怀中已然气绝、双目却仍未完全闭合的孙策,又看了看围拢上来、虎视眈眈的汉军战船,一股决绝之意涌上心头。他轻轻放下孙策的尸身,拾起地上的佩剑,对周泰、蒋钦等人惨然一笑:“伯符已去,江东已亡,我等岂能独活?更岂能让伯符受辱?”
周泰虎目含泪,重重一点头:“愿随主公与公瑾先生于地下!”
蒋钦亦慨然道:“同去!”
剩下的十余名亲卫,虽面露悲戚,却无一人退缩,纷纷举起兵刃。
“杀!”周瑜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呐喊,率先冲向船边的汉军。
一场注定没有生还希望的绝望反击,在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江面上,惨烈上演。周瑜、周泰、蒋钦等人,如同扑火的飞蛾,用最后的生命,诠释着何为忠义,何为不屈。
箭矢穿透了周瑜的胸膛,长矛刺入了周泰的腹部,蒋钦力战之下,被乱刀分尸……当汉军最终跳上这艘已经沉没的快船时,船上已无一个活口。
鲜血染红了甲板,顺着船帮流入江水,与那浩浩汤汤的长江融为一体。
那名校尉小心翼翼地走到孙策的尸体旁,确认其已然毙命,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涌上巨大的狂喜。
他割下孙策的首级,用布包裹好,这可是泼天的大功!
晨曦,终于刺破了云层,将万道金光洒在江面上。
汉军水师的旗帜在朝阳下迎风招展,宣告着这片水域的易主。而那艘承载着江东最后气运与悲歌的小船,静静地漂浮在江心,随着波浪轻轻摇晃,仿佛在为一代霸王的陨落,做着无声的祭奠。
数日后,孙策的首级与被俘(重伤昏迷后被擒)的程普一起,被送至秣陵。
张辽、徐庶、冉闵看着那木盒中双目圆睁、犹带不屈之色的头颅,心情复杂。纵然是敌人,也不得不敬佩孙策的勇烈。
徐庶轻叹一声:“枭雄落幕,可叹,亦可敬。厚葬之吧,将其首级与尸身缝合,以侯爵之礼,葬于秣陵城外。至于程普……是好汉,若能归降,陛下必喜。”
随着孙策的死讯传开,尚在抵抗的吴郡、会稽等地,抵抗意志彻底崩溃。江东孙氏政权,实质上宣告灭亡。
八百里加急快马,将平定江东、阵斩孙策的捷报,飞传向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