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姜璃震惊得一口汤全喷到了眼前人的身上，带着些许油黄色的汤喷溅在男人白色的衣衫上，甚至还沾染到了他白皙的脸颊上。
她猛得咳嗽起来，整个胸腔都随之颤动着，疼得人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庄子衿刚刚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她现在满脑子的不解，可一抬眼见到眼前人的样子，更是涨得满脸通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姜璃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见庄子衿身上脸上的鸡汤，见他僵在原地的样子，急得直接起身用袖子替他擦拭起来。
庄子衿只是静静看着小姑娘焦急又慌乱的动作，可擦拭着自己脸上时动作却温柔得不行，近在咫尺的人，他甚至能看到小姑娘脸上细微的表情，那双眼睛晶莹得扰人心静。
只是在靠近后，姜璃才听到眼前人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可下一秒庄子衿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直接扳直了身子与其平视。
姜璃呆愣着仰头看着他，有些意外他这动作，不是说清冷如月吗？不是说只当自己是妹妹吗？不是说命中犯煞注定孤苦，所以不近女色的吗？
再看看他现在这样子，哪还有半点程朗所说的样子？
“郡主……”庄子衿目光紧紧盯着眼前人，微微蹙着眉，只是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就叫姜璃意外的熟悉，她记得，张启灵总会这样。
两人的脸再一次在自己眼前重合，她快要分不清眼前人到底是谁了。
“姜璃，我们议亲吧。”他又重复了一句刚刚的话，只是他在说这番话时，面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含情脉脉，平静不起波澜，仿佛说的只是一句稀疏平常的话一样。
姜璃能看得出来，他的眼中没有爱。
“我尚未及笄，阿爹阿娘不会叫我如此快成亲的。”她随意扯了个理由想要驳了他的话。
可她却低估了庄子衿的耐力，“只是议亲。”
议亲就是先将事定下来，等到了及笄之后就可以直接成亲。
他都这么说了，姜璃也不打算再掩饰着自己心里的话，索性就直接摊开来说：“庄子衿，你并不喜欢我，为何还要娶我？”
她的话叫庄子衿面色僵了一下，顿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开口说：“你怎知我不喜你？姜璃，你怎的就将我给忘了？”
什么？
忘了他？
姜璃眸光呆滞得看着他，心中却反复思绪着他话中之意，为什么他们每个人都在说自己忘了一个人。
庄子衿，庄子衿……他到底是谁？
她怔怔得抬头看着眼前之人，原本清冷的人眸中的悲痛伤怀甚至叫她都不由心头一颤。
“庄子衿，我为什么会忘了你？”她话音带着迷茫，却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庄子衿的脸，两人相视而望，她试图从眼前人的脸上探寻到半点曾经的痕迹。
“姜璃，长乐……一生无虞，长乐未央……”
“姜璃你且等等我，我马上就去寻你。”
“我此生不负世人却唯独负了你，如此，我便甘愿换你一生无虞，你要永远做那无忧无虑心怀天下的小郡主，姜璃，吾妻……”
明明眼前人不曾开口，可耳边却突然多出了无数道声音，那些声音像是咒语一样，束着她头疼得厉害。
她抬手捂着脑袋，眼前人的影子越发模糊，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薄纱，透过那纱，她只隐约看到似是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奔向自己。
胸口的伤突发痛意，并不断往外蔓延，身上也冷得厉害，仿佛周围又是那天的冰天雪地，眼前模糊不堪，恐惧之感由心而发。
“庄子衿……张启灵……”她低声呢喃着，拼命想要抓住眼前那道身影，可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她却怎么也抓不住。
慌乱间，突然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下一秒一道声音就破开了那道薄纱，随之眼前逐渐恢复清明。
“长乐，姜长乐！快醒醒！”
姜砚焦急得叫着她，手紧紧攥着小姑娘刚刚伸过来无助得要抓着东西的手，好在在他刚刚喊的那句话后，小姑娘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这才松了口气，默默摸了一把额头的虚汗，随即赶忙帮小姑娘掖了掖被角，“可是做噩梦了？你刚刚可吓死我了。”
姜璃目光微怔，看向姜砚的表情都带着些不自然，她不知道自己兄长是什么时候来的这儿，自己刚刚对面坐着的不是庄子衿吗？
“阿兄？你何时来的？庄子衿呢？”她失口问道。
闻言，姜砚只是皱着眉，“你昏睡的时候我一直都在，你这儿离不开人 我若走了，阿爹阿娘准得亲自过来照看你，至于子衿……”
提及庄子衿时，他话音顿了一下，望着自家妹妹的表情都多了些异样，甚至能从其中看出些可怜模样。
“子衿他前两日回师门了，这几日都不曾回来过。”
“怎会！”姜璃瞬间就激动得坐了起来，只是一从被窝里出来 她就感觉到外界刺骨的寒，叫她猛得打了个寒颤，她矢口否认，随即道：“阿兄你莫要诓我，方才你不是叫他给我送吃食吗？他怎可能会不在？”
小姑娘的话叫姜砚无从应对，他下意识看向一直在外屋侯着的医官，以为小姑娘是这几天发烧给脑子烧糊涂了，这可得医官好好查看一番才行。
只是不见他有动作，姜璃下一句话更是叫他直接傻了眼。
“他方才还同我说，要与我议亲的……”
那句姜璃吾妻，至今都在她心头回响，久久不散。
姜砚眸光震惊，直接一刻都不敢耽误，对着外屋的医官慌忙招手，看着自家妹妹的表情也全都成了心疼，他竟不知长乐居然被庄子衿那家伙伤了那么深。
他放在腿上的双手，瞬间紧紧攥在了一起，心里已经给庄子衿狠狠写了一笔。
那是他姜砚的妹妹，就是自己都舍不得伤半分，怎么就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着了一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还满心满眼都扑在他身上，如今就伤成了这副模样。
他心疼得看着小姑娘，那满眼的怜惜叫姜璃都有些懵，有些没搞明白自家兄长这是遇着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是这副表情。
下一秒，姜砚直接抬手按在了小姑娘的发顶，轻轻揉了两下，随即出声安慰道：
“放心，阿兄会给你讨一个公道的，你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天下之大哪里就只有他庄子衿一人了？世上好男儿之多，阿兄定会给你寻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
听了姜砚这莫名其妙的话后，姜璃那疑惑直接写在了脸上。
姜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