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的拳头握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在用平生最大的力气来压抑心上涌起的愤怒。
徐天卿打着方向盘，车子转了个弯拐进一栋别墅，“季队长，赏脸喝个茶如何？”
季初没有拒绝，长腿一迈就下了车。
茶是顶级好茶，可惜两个人都没有品茶的心情。
徐天卿继续说，“小杰杀了他的上一任，终于掌控了那个组织，但再也没干过贩卖器官的事，作恶非他所愿，但身处那样的位置，他需要生存。
他跟我说他不后悔死于你手，他说如果他一定要死他希望死在你的手上，而不是其他别的人，他觉得你的手是最干净的，他下辈子也能当一个干干净净的人。
所以季队长，不管你信不信，你完成了小杰的心愿，我一点儿也不怪你怨你，相反，我很感激你，反正他终究是要死的，能死成如他所愿的样子挺好。”
季初没傻得去告诉他徐天杰死得有多惨，只问自己关心的问题，“说说当年的事，把徐天杰告诉你的，还有你自己查到的，都告诉我。”
徐天卿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了，小杰当时还只是个孩子，又被下药了，脑子本来就不清醒，能记住的有限。而北城这边苏老头把一切蛛丝马迹都扫干净了，无从查起。
我今天故意出现在他面前说了这些话，还以为他惊慌失措之下会打电话跟当年那人质问，这样一来我就有了实实在在的证据。
但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即便在心神大乱的情况下他依然沉住了气，没有让我拿到把柄。”
季初站了起来，“我走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否则你下次只能隔着铁窗见我了。”
“季队长，不要这么现实嘛，我们就不能说说别的事，聊一点其他的天吗？”
“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可聊的。”
季初毫不犹豫地走人，连头也不带回的。
徐天卿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渐渐远去，不禁呢喃，“小杰，你还真的一点都没说错，果然是个不近人情的冷漠至极的家伙，可偏偏对那个小丫头……”
他顿了顿，微微摇头轻笑，“也不知道谁敢去动一动那个小丫头，真好奇他疯魔的样子 ……”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前方的人影去而复返，把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这么小声的自语也被他听见了，差点喊妖怪。
“季……队长……还有贵干？”
“没有，只是想提醒你看好自己养的狗，如果它不受管束做了什么让我家小丫头不开心的事，我也一并算在你头上。”
徐天卿被噎得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妈的，他现在后悔养了白洁瑜这条狗了。
十五年前的旧事现在已无法再查，这一天徐天卿不会骗他，季初出门之后就径直去了唐氏集团大厦，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唐时尧面前。
唐时尧从文件中抬头，翻了个白眼，“你有没有一点边界感，把我家当你自己家就算了，现在连公司也当成你的了。”
他往沙发上一坐，“你事情处理完没，处理完过来，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明明还有一大堆的文件要看，但他一听重要的事就放下笔，颠颠地走到沙发边上，坐在他对面，习惯并且熟练地给他泡茶倒茶。
“什么重要的事？你逮到人了？然后呢？”
“这不是重点，糖糖小时候失踪的事有新的说法，她当年不是自己跑出家门，而是被苏家老头拐出去的。”
“什么！！！”
唐时尧惊得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手上茶壶都忘了放下，滚烫的茶水抖落几滴，把他烫回神。
他沉着一张脸重新坐下，“消息属实吗？”
他不是不信任季初，而是因为过于震惊的习惯性确认。
“不假。”
季初把徐天卿跟他说过的那些话都告诉他，完了之后说，“今天徐天卿去医院找苏家老头对质，刚走到停车场就被苏老头派来的人袭击。”
“那个老不死的，他竟然敢！”
“你对苏家的行动可以不用手下留情了，不过记得最后一脚交给徐天卿踩。”
“凭什么？他敢拐走糖糖，我一定要亲自踩！”
“这是还徐天卿的情，如果不是他说出来我们还不会知道这件事。”
“我用别的东西补偿他不行吗？”
季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尧，这件事他比你更执着，让让吧，当是看我的面子。”
唐时尧心不甘情不愿，“算了，既然你都开口求我了，你还从来没有求过我。”
“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要在别人面前提及，特别是你奶奶和糖糖。”
唐时尧想了一下，“我奶奶这么多年对苏家不薄，她要是知道自己拉扯的是一只这样的白眼狼，竟然害她失去宝贝孙女十五年，她一定接受不了，所以不告诉她我能理解。
可是为什么不能连糖糖也不能知道？”
“你忘了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如果按徐天卿所说，他们当时只是被迷晕了醒来不可能会失忆，所以糖糖一定还经历了其他不好的事情，所以她才会自动屏蔽那段记忆。
你想让她想起那些不开心，甚至是痛苦的事情吗？”
唐时尧没有想到这些，经他一提醒立即低头，“是我考虑不周，多亏你提醒。”
“徐天卿目前看来是友非敌，但你也不可掉以轻心，一个连我的行踪都能掌握和预判的人，绝对不简单，最起码不是我今天看到的样子。”
“他有这么厉害？竟然连你也看不透他？”
季初摇头，“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除了最初他见我在车里是最真实的反应之外，其他的时间他所展现出来的全是他想要让我看见的样子。
对了，还有一点我可以确认，他对糖糖确实没有恶意，反而让我感受到很深的善意。这或许跟他的弟弟徐天杰有关，也或许无关，但不管怎么说，只要糖糖安好我们就没了后顾之忧。”
“你说得对，看在这一点上，踩苏家最后一脚我更愿意让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