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猛子走了，黄小琴看着水灵，还是有些担心：“妹妹，咱们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在村里种点地还行。
在这样的位置开饭店，还不得被吃霸王餐的无赖吃黄了呀？
又一下租了三年，这样是开不下去了，可赔大发了。”
水灵一张小脸，像山茶花一样好看，大眼睛弯成月牙，声音清澈，带着自信：
“二嫂，你相信我，这个位置，准定能赚到钱。
至于想来咱们这儿吃霸王餐，来一次打一次，如果有人自认为牙长的结实，尽管来试试。”
黄小琴个性豪放，听水灵这么一说，心里也就不再有顾忌：“行，二嫂听你的。
现在，咱们咋做？”
水灵道：“一会咱俩雇一辆拉货的马车，咱们家修院墙剩下不少土坯，都拉来。
把我大哥和二哥也拉来，让他俩把炉灶给砌上。
回家前，先去一趟仙客来酒楼，让那的老板杜三金，帮咱们介绍个一个厨师，一个切菜的。”
黄小琴急忙否决：“水灵，切菜的活我就能干，何必再雇人？能省点是点，过日子要精打细算才行。
即便做买卖，也不能大手大脚的。”
从这句话里，能看出来，黄小琴是真心帮水灵开饭店，宁可自己多挨累，也要减少些费用。
水灵心里一暖，眼里盛了笑意。
抬起素白的手，落在黄小琴肩头：“二嫂，有些菜，咱们不会切。
你得跟着学一阵子，等完全学会了，就不雇切菜的了。那时候呀，说不定累得你喘不过来气了。”
黄小琴有点不服气，好看的杏核眼一眯：“水灵，我啥菜都会切，不信等饭店开起来，你等着瞧。”
水灵明白，这件事多说无益，必须事实摆在面前，黄小琴才能意识到，切菜这活，没学过，还真不是啥菜都会切的。
两个人刚要走，门一开，一个男人推门进来了。
男人三十多岁，矮胖，身上一件蓝色袍子，显得人更胖了。
不知道为何，矮胖的人似乎头发都少，这个男人的头发也极少，挽着一个饺剂子般大小的发髻，用一根极细极细的白玉簪别住，样子很滑稽。
简直是愚蠢的最好代言人。
男人大喇喇地往门口的椅子上一坐，抖着脸上的肥肉开口问：“这个房子，你们租了？”
水灵面无表情：“是的，我们租了。”
男人换了一个坐姿，大概想摆个二郎腿造型，实在太胖，没成功，两条腿劈得老大：“你们租来干啥？”
水灵没回答他，直接问了句：“你是谁？”
“哎呦，这小娘子，说话声音好听是好听，却冷冰冰的，不太友好啊。”
男人身子往后一仰，抬脸看着水灵：“我是隔壁邻居，开种子店的，我叫孙富，富贵的富。
等你们饭店开起来，我家就不用做饭了，我在你们这里包伙，一个月一结账。
小娘子，你说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们本小利薄，概不赊账。”
饭店没开业，水灵也不愿意跟他更多掰扯：“我们还有事，要走了。”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我要锁门，你赶紧走。
男人相当不满意了，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挪着肥胖的身体，回去了。
水灵和黄小琴出来。
黄小琴一边锁门，一边小声对水灵说：“看见没，这无赖样，不咋好整。”
水灵漆黑的眼眸中盛进了几分戾气，对黄小琴说：“二嫂，我要是没本事收拾这些东西，还敢在这开饭店？
你只管放宽心，不用理会这些事。咱们开业后，他敢来赊账，我就用他立规矩。”
两个人锁了门，沿着长街往前走。
十二月了，冷风像个嚣张的魔鬼，吹在脸上，像被细鞭子抽了一样地疼。
黄小琴用围脖把整个脸都包上，只露出一双杏核大眼，一点都不耽误她四处看。
走了两刻钟的功夫，黄小琴的杏核大眼就和另一个人的眼睛对上了焦。
黄小琴忍不住惊呼出声：“水桃！”
她的话引起身边少女的主意，她闪目一瞧，对面走来的女子，可不就是水桃吗？
水桃发髻上落着一只金丝蝴蝶和一只步摇，披着大红斗篷，身侧跟着个小丫环，步履轻盈地走过来。
不知道寒风真的奈何不了她，还是她想显摆贵气的斗篷，走的慢悠悠的。
水桃也认出了对面走过来的两个人是谁，她抢先开口：
“呦，这不是靠峰村种土豆为生的夏水灵吗？这样的天气，连个斗篷都没有，你不在家躲寒风，出来做什么呢？”
没等水灵开口，黄小琴急忙接过话茬儿：“这不是靠峰村里出去的，给五十五岁老头子做妾的夏水桃吗？
你今年十五岁，在糟老头子身下承欢几天，就换了一个斗篷？不以为耻，还好意思显摆呢。”
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水灵的唇角也勾了勾，她有正经事要办，没打算搭理水桃，拉着黄小琴要走。
水桃横着跨出一步，挡在水灵面前。
清凌凌的眼睛里全是蔑视和挑衅，盯着水灵，说话的语调比平日稍微慢半拍，故意拿捏出富贵人家女子悠闲的姿态：
“夏水灵，以前呢，我去你家，哀求你通过那个什么牧云，帮我家老爷孟桩，在七皇子跟前说几句好话。
你说啥都不肯，笑呵呵地看我们遭难。那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一辈子完蛋了？
你是不是由羡慕嫉妒，变成了开怀大笑？
我告诉你，我完蛋不了，照样过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的生活。
倒是你，啃土豆子无法饱腹吧？”
水灵眸色淡淡，“水桃，我从来没嫉妒过你，因为你不管从哪方面，都没有让我嫉妒的资本。
更不羡慕，你自己说，一个糟老头子的妾，值得羡慕？
不是我看不起你，不管你现在的生活多么靓丽光鲜，我都才猜出来，你靠的一定是色相。
我还有事要忙，不想和你扯这些没用的浪费时光。你要是再敢拦着我的路，我就揍你。
我不说第二遍，给我让开。”
水桃的一张精致小脸，都被起红了。她和水灵对视了几秒，没敢真拦着路，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