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5章 看天意吧
“陛下，洛依姑娘奴婢也曾见过，看她面相并非无福之人，自会平安无事。奴婢为您熬了些粥，您多少吃些吧！”
舒颜看着秦狄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心中多有不忍。这种情况下，只能婉言宽慰。
秦狄摇了摇头，再次叹出口气，哪有心思吃东西。
“陛下，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您劳累一日，还是早些歇息吧，天亮后还要继续起程前往婺城。”
舒颜的声音再一次传来，秦狄轻轻摆手示意，沉声道：“你先退下吧，让朕一个人静静。”
“陛下，就让奴婢就留在帐内吧，舒颜想就这样静静陪着您。”
听她这么说，秦狄双眸在她脸上扫过， 微微颔首算是默许了。
舒颜见状，安静的坐在一旁，不再言语打扰。
夜静谧得可怕，只有偶尔的风声吹动营帐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秦狄眼神空洞，脑海里不时浮现出洛依的身影。就在这样的沉默中，东方天际逐渐放亮。
随着天亮起来，卫士们纷纷自睡梦中醒来，帐外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陛下，原来您早醒了，臣妾给陛下请安，您怎么在这里坐着？是要起程出发了吗？”
完颜幽梦自帐外走了进来，看到秦狄坐于帐内，上前施礼。
见皇帝不语，完颜幽梦略有困惑，美眸向他看去，只见他眼窝处显露疲惫，双眸中隐约有血丝浮现。
“陛下，您该不会是彻夜未眠吧？”说话间，完颜幽梦转头看向舒颜，言语间多有不满的询问道：“舒颜，你是如何照料的陛下，本宫昨夜身体不适，未曾服侍陛下，你竟敢让陛下在此枯坐，你就是这样服侍陛下的嘛！”
舒颜闻言，迈步来到近前：“娘娘恕罪，是奴婢照顾不周！”
见她口中之语不卑不亢，完颜幽梦心有不满，看了一眼皇帝后，柔声道：“听舒姑娘的语气似乎怒意，莫不是本宫冤枉了你，倘若真是如此，大可当着陛下的面直言。本宫给舒姑娘致歉又有何妨！”
“朕无心睡眠，与舒颜无关！”秦狄听着两人的对话，嘴里轻叹口气，微微抬头，目光看向帐外，吩咐道：“舒颜，去传令豺狼虎豹，两炷香后起程出发。”
“喏。”
舒颜躬身施礼，口中应允一声，转身离去。
“陛下，您怎么能一夜不睡，臣妾若是早些知晓，定会前来服侍您。臣妾看您气色不太好，是不是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
轻柔细语的询问传入耳中，秦狄侧目，嘴角挤出一缕笑意，缓言道：“你不必忧心，没什么大事。去收拾一下吧，稍后我们继续前往婺城，与你父亲汇合。”
“臣妾已收拾妥当，随时可以出发。臣妾为您备好了早膳，特意给陛下送了过来。”
秦狄看了一眼早膳，仍无食欲。知道完颜幽梦也是一片好心，便勉强吃了几口。
缓缓起身，整了整衣衫，走出营帐。
卫队集结完毕，豺狼虎豹四位将军早已在帐外等候，看到陛下出来，立刻上前恭敬行礼。
“陛下，卫队集结完毕，营地正在拆除中，可随时出发！”
秦狄点点头，目光扫视众人，强打起精神道：“事不宜迟，即刻出发吧。”
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婺城进发。秦狄坐在马车内，脸上看似平静，心里却始终担忧着洛依。
上官云锦与江涵二人，依旧骑着马而行，走在队伍的前端。
“师傅，您说洛依能平安度过此次劫难吗？”
刚刚出发没多久，江涵突然打破了沉默，扭头看向身旁的上官云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关切。
自从昨夜得知了洛依所面临的困境之后，她的心就一直被紧紧揪住，难以释怀。无论在南疆、梁都，还是繁华热闹的京都，洛依对待她始终都是友善温和，从未显露出丝毫的敌意。
“人活一世，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及也。本宫自是希望她可平安无恙，看天意吧......”
江涵听了上官云锦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纵使她不想洛依出现意外，却也无能为力。正如上官云锦所言，一切看天意吧！
北宁。
作为北楚的国都，北宁这座城池的规模算不得多大。即便是经过断断续续的扩建，勉强只能算是二级城池。
经过几年的发展，倒是比以前强了不少。城内人口在这几年内翻了数倍，常住人口已经有六七万人了。
不是说秦浩治理的多好，而是北宁榷场的建立，吸引了一部分商贾前来。有榷场就需要大量的劳动力，附近几个城池或是村庄的百姓前来谋生，混口饭吃。
除了这些，还有一点不可忽视。近几年战乱未停，大量百姓背井离乡，其中一部分流亡至此。
这些流民中既有汉人，亦有塞北胡人。当初突厥和契丹趁机吞并塞北几个小国时，曾有大批难民南下，有一部分选择留在了北楚。
对他们来说，只要能够有饭吃，有衣穿，能活下去便好，才不会在乎秦浩是什么样的人，更不会在乎他与大汉是什么样的关系。因为在这些胡人的眼中，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汉人。
北宁王宫，一阵清脆而响亮的马蹄声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一辆极其豪华的马车从宫门处缓缓驶出，拉车的四匹骏马毛色纯白如雪，步伐稳健有力。
在马车前方，近百名身着精良铠甲的骑兵整齐地列成两队。他们腰佩利剑，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引领着整个队伍为后面的马车开道。
原本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街道仿佛凝固一般，两旁的行人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目光齐刷刷的投向缓缓驶来的马车。他们先是好奇地张望，随后脸上露出些慌张，紧接着便如同风吹麦浪般纷纷跪倒在地。
这些百姓们低头俯身，以最谦卑的姿态向车内之人表示着崇高的敬意。尽管北宁城规模并不算大，但对于这里的居民来说，秦浩作为统治者所展现出的排场还是颇有规模的。他将北宁治理的如何暂且不提，外出时那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以及奢华的座驾都是必不可少的。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大多只求温饱，能够有衣可穿有饭能食，便已心满意足。因此，对于这位北楚的统治者，即便有些人心中或许对其有着不同的看法或评价，但在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们心中都很清楚，如果不能给予他足够的尊重与面子，说不定哪天自己赖以谋生的饭碗就会被无情的砸碎。
车队自宫门而出，没走多远拐过一个弯，在一个看起来并不十分显眼的民宅外停了下来。如此短的距离，带这么多人出行，就算徒步而行，一炷香的时间也就到了。
秦浩下了马车，看着大门紧闭，有些不满。随行亲卫这么多人，弄出了这么大动静，里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要来。不出门相迎也就罢了，怎么还紧闭大门，太不拿自己当回事了。
“一群目中无人的东西，竟敢闭门不迎！”秦浩口中嘟囔一句，随后看向随行内侍，挥挥手，道：“去叫门，让他们前来迎接孤。”
内侍闻言，迈着小碎步上前，踮着脚抓起门环，用力叩打。
声音落下，门内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