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迟万万没想到掉马来的如此突然。
等他听到声音，注意到门口的顾知许时，再关手机已经来不及了。
他慌张地将手机放下，几步走到顾知许面前：“那个……许许，你听我解释。”
顾知许从一些难言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一言难尽地看着孔迟，沉默片刻后开口：“你别解释，我问，你答。”
孔迟狠狠点头。
“你最近晚上经常在书房里待着，都是在看直播？”
孔迟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回道：“是”。
“你的Id是单身贵族？”
孔迟“嗯”了一声。
“你看的主播的名字，叫‘加班失踪人口’？”
孔迟目光有些犹疑，明显地不敢对视，回应的声音更低了：“是。”
“你知道这个主播是我？”最后一问，顾知许狠狠盯着孔迟，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态。
孔迟抿了抿嘴：“知道。”
顾知许半晌勾了勾唇：“孔迟，迟总，耍我很好玩吗？”
孔迟蓦然抬头，目光仓皇道：“我没有耍你！”
“哈，没耍我？没耍我你一直潜伏在我直播间不告诉我你是谁，没耍我你明知道我天天开直播吐槽你还配合着我吐槽？没耍我你还……每天给我打赏，逗猴子一样说你喜欢我？！”
顾知许说到后面有点崩溃，眼泪绷不住直接飞了出来。
她不想承认，自己确实会经常将单身贵族和孔迟联想到一起，因为两个人聊天的谈吐，习惯，总是让她感觉到一丝熟悉。
她更不想承认，自己在面对孔迟时时不时会有些难以抑制的心动，而这样的心动，也在和单身贵族聊天时出现。
她更更不想承认，自己的这些怦怦乱跳的小心思，其实都是一场笑话。
“你真的很闲。”顾知许狠狠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走。
却不想下一秒她的手腕被孔迟一把抓住：“先别走。”
顾知许转过头，红眼瞪着他，似是看他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孔迟目光投在她的身上，灼热，认真，又带着焦躁和急切。
他开口，声音竟也带了些哽咽，语气却分外真诚：“许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最开始看你的直播间，我并不知道你是……顾知许，直播间是我妹妹推给我的，我看你只是觉得有意思。后来，你不小心入镜了，我才知道你是你，你竟然是我身边最熟悉的人，可我却一直没把你认出来。”
顾知许低下头，沉默。
她当然知道对方为什么没认出来她，她工作时和直播时完全就是两幅面孔，任谁来也不会将直播间的那个人和她联系起来。
孔迟喉结微微滚动，接着道：“知道你是顾知许后，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曾经做过那么多人神共愤的事情，你晚上要陪我应酬，陪我加班，那么晚我还让你一个人打车回家致使你遇到危险，你身体不舒服我却从来没发现过，反而心安理得地让你帮忙挡酒，你穿高跟鞋脚都磨破了，我也从没发现你的不适……我和你一起吐槽老板，不是想要耍你，是我真的觉得我以前……做的很差劲。”
顾知许终于知道那段时间孔迟的不对劲到底哪里来的了。
原来是看了直播间，狠狠反思了自己，才做出的改变。
她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没什么差劲的，本来你是老板，我是员工，你没义务负责我的喜怒哀乐，也没必要管我身体舒不舒适，我工作，你付我薪水，这就够了，其他的都是我自己需要克服的。”
“可我不止想让你做我的员工。”孔迟突然伸手，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他长出一口气，语气郑重道：“许许，我用单身贵族的马甲和你告白，不是开玩笑。”
对上他真挚而专注的目光，顾知许愣住了。
她听见他非常认真地说：“我之前试探过你对我的看法，你那么讨厌我，又觉得我们之间有距离，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觉得我直接追求你，胜算不大。所以我想，我如果用这个网上的马甲，先和你告白，让你知道，我们两个是可以有共同语言的，我们不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之前是做错了很多事，但我可以改，这样，你是不是就更容易接受我。”
顾知许呆呆看着他：“所以……你真的喜欢我？”
孔迟点头：“对，我喜欢你，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我的助理，我们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但我现在知道，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早就不当你是助理，你已经彻底融入我的生活，不管是工作还是其他，我根本都离不开你。”
孔迟攥着她的手有点用力：“我以前只觉得你做什么都合我的心意，换别人就觉得别扭，其实想想，那时候我就对你严重的依赖了。只是这次的事情，让我更加意识到，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开直播我就想给你打赏，让你拥有最好的，知道你讨厌我时，我整夜睡不着觉，看到你……看到你穿家居服，梳丸子头，我觉得你可爱得不行，当然不是说你平常工作的装扮不可爱……反正总之，你不管什么样子，我都喜欢，都爱看……”
顾知许万万没想到，自己曾经眼里那么一丝不苟，工作时冷面无情的上司，竟然会对着她讲出这么一番话。
一点也不知道害臊。
害得她既脸红又心跳。
她长出了口气道：“我觉得有点不真实。”
孔迟点点头：“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都太突然了。本来我是想通过这个马甲循序渐进让你接受我的，可没想到……”
他有点无奈：“许许，虽然突然，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你能……接受我吗？”
顾知许咬了咬唇：“我现在必须答复你吗？”
孔迟摇摇头：“你可以想，我可以等，但我……不想等太久。”
顾知许低声道：“我以前说过，和老板谈恋爱，天打雷劈。”
“那我不当你的老板可不可以？”
顾知许不可置信看向他：“什么意思？你要开除我？！”
孔迟当即道：“当然不是，你做的那么好，我怎么能无缘无故地开除你。我是想，你能力这么优秀，只做我的助理太可惜，我单独给你一个部门去带，营收你自己负责，如何？”
顾知许不可置信：“迟总，你知道你说出这话像谁吗？”
孔迟摇摇头。
“纣王。”顾知许一字一顿：“你让我觉得我自己是妲己。”
孔迟唇角勾起来：“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顾知许当然不会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但——
“说到底，你不还是我的老板？”
孔迟淡声道：“跟在我身边太辛苦了，你自己独立负责部门，如果做的好，后续不管是继续在公司，还是想独立创业，我都支持你。”
顾知许这次说不出话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孔迟竟然连这一步都想到了。
孔迟看向她，目光带着希冀：“所以许许，看在我考虑周全的分上，可不可以缩短我的考察期？”
顾知许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溢满，唇角轻轻翘起。
她凑近孔迟的耳畔，悄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孔迟看向近在咫尺的她。
“当时你喝醉酒，我们在一张床上，我有偷偷在想，如果你不是我的老板就好了。”
孔迟瞳孔骤然收缩，一把揽住她的腰：“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明显么？”顾知许目光狡黠。
孔迟深吸口气，俯下身来。
唇瓣相贴，渴望，掠夺，灼热……
这一刻，世上又少了两个孤单的灵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