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带来了吗？”
乾清宫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皇上略微粗重的呼吸。
皇上一点也不遮掩，倒是很直接。
“没有！”
谁也没想到六王爷更直接。
“玉玺可以交给您，但是有些事情儿臣想知道明白。”
把玩着皇上给他倒的那杯茶，六王爷直接问道，“我母后和我大哥是怎么死的？”
皇上愣了一下。
本以为六王爷会问关于自己的事情，没想到竟然问了他母后和他大哥。
“萧重远和你说过了？”
自然，皇上也是不傻的，六王爷一开口，他自然知道，一定是萧重远和六王爷提了这些事情。
他就知道萧重远上次带兵来京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六王爷没说话，只冷冷的看了皇上一眼。
“呵！”
皇上轻笑了一声。
“这件事不能怨朕，你要怨只能怨萧重远，他若是不那么早就逼着朕答应在将来把皇位让给你大哥，曾钰和醇廉也不会那么早对他们下手。”
皇上轻轻眯了眯眼，似是在回忆往事，却是满眼的风轻云淡，“这件事不怨朕，朕不是只有你大哥一个儿子，老二也不会不惦记皇位。”
“外祖和你私下说的事情，曾钰和醇廉皇贵妃是怎么知道的？”
紧跟着，六王爷又问了一句。
但是皇上却没有回答，只是瞄了一眼六王爷。
还能怎么知道的，自然是他‘委婉’告知的。
“所以说，曾钰他们要动手，你是知道的。”
虽然皇上并没有回答，六王爷依然猜到了答案，但是他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朕并不知道，只是提前猜到了而已。”
六十多岁的人了说这种话，皇上竟然脸不红心不慌，似乎当年那个死了人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看来，我母后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早已心知肚明的事情，六王爷依然继续问。
孝颜皇后是死于醇廉皇贵妃的毒害，这件事情萧老将军早已和六王爷说过。
“此事还得怪你外祖，若不是他依然执拗要朕在将来把皇位传让给你母后所生的孩子，你母后怎么会出事，他的这种做法已经害了你大哥，他就是不知悔改。”
皇上似乎有些烦了，眼神中的轻蔑之色毫不掩饰。
“为什么你的皇位不能传给我母后所生的孩子？”
皱着眉头六王爷继续问，丝毫不在乎皇上烦不烦。
并不是他真的不知道事情真相，只是，若是皇上不亲口说出来他就不想死心。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不想对皇上死心。
哪怕，哪怕皇上有一点点悔过之心，有可能他都会让自己别恨他。
只是——
“为什么一定要朕将皇位传给你母后所生的孩子？萧重远的夫人是崇允的侄女，难道你不觉得你们的身份和上朝皇室都有着莫大的关系？”
“咣当！”
茶盏被重重扔在桌面上，皇上满脸戾气，似乎，六王爷若是在继续问下去他就会直接暴走。
终于，妖孽实在忍不住了。
从六王爷踏入乾清宫开始便跟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他一句话也别说。
应该说，从皇上绑了他之后他就没说过话，此时他再也憋不住了，他觉得他要是再不说两句就得憋死。
六王爷念及着父子关系，他好歹也得替六王爷说上一说。
“我的皇上，那你有没有想过，大皇子和六王爷和你也是有莫大关系的，亲父子关系！”
腾的一下，妖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直接走到皇上面前，瞪着眼看他。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糊涂之人。
还好他只被绑了手，没被绑腿，要不然他跳也得跳到皇上面前。
他想看看皇上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会不会脸红。
“亲父子又怎样，还不是受你蛊惑把玉玺藏了起来。”
皇上没看妖孽，只低着头嘟囔着。
“若是他把玉玺交给你，你会放他活路么？只怕监军的事情也是在你意料之中吧？”
强忍着心头怒气，妖孽紧追着问。
他算是看出来了，皇上根本没有悔过之心，甚至将所有责任全部推给了别人。
总之一句话，什么事情都和他没关系。
“朕后来没想要他性命，所以才让太医院没给他解毒，朕只是想让他听话些，不过现在，他不是一样好了么。”
皇上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他自己。
首先他自己呆住了是因为他根本没想说这话，又没有人问他，好端端的说这事儿干什么？而且，太后不是已经承担了所有事情么？
妖孽和六王爷爷也愣住了，是因为他们实在没想到，操控整个太医院的人真的是皇上。
“什么叫‘后来’没想要他的命？那么，在这之前呢？”
妖孽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六王爷虽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脸色已经惨白。
虽说有些事情他们早已猜到个七七八八，但是任谁听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亲口说出要杀了自己，心中都不会好受。
这个时候六王爷还能忍着坐在这里，已经异于常人。
但是妖孽忍不了。
“是太后他们伪造了圣旨，此事与朕无关，朕只是在他回来之后让太医院对他放弃诊治而已，只是后来朕也舍不得他死了，毕竟是朕的亲生儿子，朕只想废了他的双腿让他听话些。”
作为一位亲生父亲，皇上说出这些话来丝毫没有愧疚之色。
“舍不得他死？你是怕萧老将军直接起兵造反夺了你的江山吧？所以你才让他活了下来，想用他来牵制萧老将军！”
妖孽一针见血，说的皇上猛然瞪了双眼，“这事能怪朕吗？这些事只能怪萧重远，若不是他，朕怎么可能这么做？”
“所以呢？所以你利用六王爷的伤病，让他来找我医治，其实只是想借机寻找玉玺罢了，而且，你还怕六王爷真的会被治好，所以 你还安排了罗太医在他身边，用来防止他真的被医治好身体，是不是？是不是？”
妖孽简直要被气疯了，天下哪儿有这种父亲，都说虎毒不食子，皇上却是连亲子都下得去狠手。
“是！是！都是！这些事情都是我干的，朕是皇上，为什么要容忍你们这些上朝余孽的存在！”
突然，皇上猛地站起身，将桌面上所有东西全都扫到地上，劈里啪啦一阵摔打。
“朕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为什么要让上朝余孽来继承？为什么要拱手让予他人，朕要修仙，要得道，要长生不老，朕要永坐皇权宝座，永远君临天下。”
皇上疯狂的叫喊着，“朕的江山为什么要拱手让与他人？为什么？谁都不行，谁都不给！”
皇上状若癫狂，伸张手臂，双手如同鬼爪般抓着，抻着脖子仰天长啸，吓得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六王爷借机赶紧将妖孽揽入怀中，挥手砍断他手上绑着的绳索。
哪知，只在这电光火石间，突然，皇上一口鲜血直接喷出，整个人直直的栽倒地上。
六王爷一惊，慌乱中瞥眼看见有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