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眼前顿时浮现了白昭意的面孔，她最后望向相府之时眸中的冷漠他们不是没有注意到。
那时候他们在想什么？
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不要也就不要了，省的日后因着她的事牵连到了相府。
可如今白昭意一跃成为了百姓爱戴尊重的静安郡主，经营着都城之中最大的医馆，甚至还开了一家书院。
听说长公主对这个养女可以说是爱护至极，视如己出。
而反观相府却一再遭到贬斥，因着三皇子的事陛下一怒之下撤了他的官职至今也没有再给他任何职位。
违抗皇命理应斩首，如今白绍元能留下一命都得感谢景帝的仁慈。
三皇子殿下也彻底废了，再也没有可能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了，一个丧失了生育能力的皇子日后会有的下场人尽皆知。
就连诗儿这么久了肚子也没有任何的动静，恐怕三皇子才真的是要绝后了。
相府所有的赌注和依靠在这一刻彻底倾塌了。
若是当初他们没有将白昭意赶出相府，或许可以靠着长公主的势力继续安稳的做他的丞相。
“娘，可是她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如何算的上是明珠？”白绍元不甘心的问道。
他实在不能接受自己当初的眼拙，绞尽脑汁的反驳道，似乎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任何的过错。
一个庶女，怎么会是明珠蒙尘？
等等！
明珠？蒙尘？
白嫣词从小便是他们千娇万宠着长大的，身为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又何曾蒙尘过？
更不用说诗儿了。
这个府中若是说谁过的最不好，那大概就只有那个没了亲娘的孽女了。
白绍元的瞳孔轻轻颤动，似乎是有些不能接受自己直到今日才想明白这些，身子微微晃了晃。
“绍元？你没事吧？”
白老夫人担忧的坐了起来，伸手便去扶白绍元的身子，焦急的看着眼前儿子愈发难看的脸色。
“阿琴，快去请府医来给老爷看看！”
琴姑姑也是吓了一跳，抬腿便想要朝着门外跑去却被白绍元给制止了。
“娘，琴姑姑，我没事。”白绍元咬紧牙关闭着双眼说道。
他怎么能够这么蠢！
空慧大师那日明明早就已经意有所指，可是他却糊涂到今日才想明白这一切。
白昭意如今已经脱离了相府和他们再没有什么关系了，如今说什么也是晚了。
“娘，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白老夫人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说道:“绍元，她始终是我们白家的女儿，当初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哪有女儿会不念着自己父亲和祖母的？
她不过是小孩子心性被伤到了心，你放低身段上门去哄一哄也就好了，白家如今再不做些什么的话恐怕就真的要支撑不住了。”
府中如今要养着一大家子的人，账上的银钱已经所剩不多了，再这样下去他们恐怕就要变卖庄子了。
这样坐吃山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绍元如今正值壮年也不能一直这般颓废下去。
若是有长公主出面向陛下求情，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
为了白家，朝着一个女子低头也无妨。
大丈夫能屈能伸，待日后一切都好起来了白家还会是从前的那个相府，届时就不必靠着白昭意生存了。
白老夫人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完全忘了当日是如何将白昭意的名字从族谱之中抹去的，这些年又是如何的对待这个孙女的。
眼前的示好不过是因为她对他们还有用处，待到日后相府强大起来了她也还会将她一脚踢开。
白绍元的面色还是有些难看，一阵青一阵红的，嗫嚅着说道:
“娘……您让儿子朝着那个该死的孽女低头，日后儿子的面子该往哪里放啊？”
白绍元一想到自己卑躬屈膝的去讨好一个从前遭受自己厌弃的女儿的模样，就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文官的风骨怎能丢？
白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捶了一下白绍元的肩膀，拔高了声调说道:
“那你就想看着白家在你的手中逐渐没落吗？你还记得你父亲临终之时是怎么嘱托你的吗？
你跟他保证过白家一定会在你的手中发扬光大，你看看如今都快成了什么模样了？
不过是一个女儿你身为她的父亲耐着性子哄一哄又能如何？难道还会比这两个月的日子更难过吗？”
绍元他真是糊涂啊！
里子都快没了还要什么面子！
面子能当饭吃吗？面子能让白家起死回生吗？
面子如今就是个狗屁！
白绍元被自己的母亲骂的羞愧不已，他确实信誓旦旦的答应过父亲一定会带领白家越走越好，他也确实做到了。
一步步向上爬着最后坐到了丞相的位置，相府在都城之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可如今，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甚至还不如父亲在世时的场景。
是他食言了，对不起父亲的嘱托，也对不起母亲这么多年的期望。
白绍元垂着头最终点头答应了，面上却是满脸的屈辱和不甘。
都怪那个该死的孽女！
白昭意她竟然真的如此狠心，看着自己的父亲和祖母如今过得如此凄惨叫问候都不问候一下，他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母亲放心，儿子一会儿就去长公主府。”
白老夫人这才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重新躺了回去，只要绍元肯略给点甜头，她不信她那个孙女还真的不肯接受。
只有家族好，女子未来的路才会更好走。
三丫头不是一个蠢笨的女子，她相信她定然会明白这个道理，无论何时她与白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至于大丫头，既然人已经病死了那就罢了，是她没有福气，我们如今已经得罪不起孙府了。”白老夫人的眼中闪过一抹惋惜，叹了口气说道。
大丫头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孙女，她又怎会不心疼这个孩子？
若是换做从前他们定然是要上门讨个说法的，好好的孙女送到孙府才不过几个月便香消玉殒了。
可是如今的白家谁都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