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
李管家正在院子里扫地。
赵青寒推开门从宴明朗房间出来,李管家本想打招呼,但见对方脸色很沉,又装作没看见一般,拿着扫帚继续扫。
扫得认真。
扫得用力。
扫帚都快被他戳坏了。
见人撩起袍子大步跨过台阶离开宴府,这才停下来。
“啧,看来是被少爷气着了,先前两人不是还腻歪得很吗?”
“李叔,王爷走了吗?”宴明朗拖拖拉拉从房间出来。
“是的少爷,王爷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很生气的样子。”
宴明朗切一声,“那我还生气呢。”
“不知少爷和王爷发生了何事?李叔再怎么着也比你们多活了几十年的年岁,有些事,我或许能替少爷解惑。”说着李管家把扫帚放下,准备与她高谈一番。
宴明朗上下看了李管家一眼,“李叔,你不会是想看热闹吧。”
李管家手握半拳,抵在嘴前咳嗽了好几声,说出的话略快,“少爷怎么能这样想我呢,当我是什么人了?”
“哦,我和王爷也没发生什么事啊。”宴明朗耸肩,“就是在成亲的安排上有了点小分歧而已。”
李管家一脸不相信,“就因为这事?”
他觉得王爷不会是因为这事就离开,应该会继续留下哄骗他家少爷才是,毕竟小少爷都……想到这,李管家又想,活该他生气。
当初哄他家少爷就行,现在不哄就是不行。
宴明朗见李管家多彩缤纷的脸,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赵青寒就生气自然不是因为这,而是她说了成亲以后不去寒王府,就在自己府上,赵青寒说不行。
事情回到刚才。
宴明朗本来在问林芸儿在宫里发生的事,得知是与拓跋灵玉有关。
她道:“灵玉公主还是个孩子脾气,应当不是故意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爷把灵玉公主送去皇上身边,他同意?”
赵青寒:“灵玉公主进宫,皇上当然很高兴。”
小皇帝好像不是这种人啊,宴明朗疑惑,“所以灵玉公主这是要进后宫?”
“或许。”
“那”
赵青寒看了宴明朗好一会,见她一直都在说别人的事,他当即打断,“本王选几个日子,你觉得那个日子合适?”
宴明朗一愣:“什么日子?”
“你说呢?”
见赵青寒语气不对,她知道了,感情这人把成亲的日子给订下来了,可是她没说要成亲啊。
“王爷,其实我都答应你了,成不成亲都无所谓的,主要是安安都大了。”
他们二人未成亲就有了孩子,在天朝好像是犯法的。
赵青寒徐徐道来:“本王知道你担心什么,本王府上没一个妾室,也没有正妃,这罪名对本王不成立。”
宴明朗嘴角一抽,我还以为是因为你的身份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呢,没想到原来你是搁着钻空子呢。
“那就听王爷的。”她想了一下又试着商量道:“那成了亲后你来宴府好不好?”
赵青寒听到前面一句,手指在轻快地动了起来,只是后面一句话一出,他的手指便僵着不动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那时已经是寒王妃了,这与礼不合。”
“那就不要成亲好了!”
赵青寒沉默了一会,才道:“你根本不把本王放在心上。”
“这和把你放不放心上没多大关系。”宴明朗抱着手臂背对着赵青寒,身后没声,她偷偷转过头,发现根本没人影了。
其实宴府早就准备了她成亲的一切,不过是以男方的身份,但问题是她根本不是什么少爷,而是小姐。
她其实也不是说不愿意去寒王府,只是她这一走,宴府上下就只剩李叔一人了,她不想让李叔一人在府上,他本就没什么亲人,只有自己和安安与他最亲了。
而且,若是她一走,宴府还是宴府吗?
“少爷,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李管家叹息道:“你不应该说这赌气的话。”
“可是我不想李叔你一人孤孤单单地待在府上。”宴明朗直接席地而坐,用手戳自己的鞋子。
“我一走,安安也会走的,到时候府上就只有李叔你了。”姓宴的都走光了,我爹的棺材板恐怕都要压不住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李管家趁宴明朗低着头,赶忙用袖子抹掉泪花,又当作无事发生一般,叽叽喳喳道:
“少爷说什么呢!府上不是还有这么多下人吗?”
“这要是让他们听见了,铁定得记恨上你,说你不把他们当人看,肯定是要在背后骂你的。”
宴明朗知道李管家这是故意说的,“骂就骂吧,反正我又不会少块肉。”
“凭本心说,我自然是不想让少爷你离开的,毕竟老爷和夫人只要你这一个女儿,但你终究是要成家的。”
李管家也在宴明朗身边坐下来,细说心里话,“我最大的期盼也是希望少爷和小少爷能幸福。”
“我平时虽说不是很喜欢王爷,但那只是对于在小少爷这件事上,你生小少爷吃了很多苦我都知道,就是这点我对王爷有偏见。”
“但是王爷对少爷的好我都知道的,王爷是真心喜欢少爷的。”
“人这一辈子哪能不成家呢,若是因为我,让少爷和王爷之间有了间隙,我就是死了也不得安宁。”
“我也知道少爷是为了宴府,但少爷放心,只要少爷过得好,老爷和夫人也会很高兴的。”
宴明朗仰起脖子,偏着头看着李管家,见他一脸平淡地说着这些话。
“可是李叔,你也没有成家不是吗?”
李管家轻笑一声,仰首看着天上,眼中有着说不出怀念和深情,仔细看还有一丝愧疚。
“人怎么能不成家呢,我肯定也是成过家的,只是……”
说道此处,李管家笑着摇摇头,“嗨呀,这些事太久远,我都记不清了。”
他认真看着宴明朗道:“少爷,伤人的话是最容易说出口的,话从我们口中说出,自然是不知道他人心中的苦。”
宴明朗从来不知道李管家还有其他过往,他不说她也就当作不知道。
“我知道了李叔。”
她站起来,坐得太久,起身时脑子一阵血气涌上去,差点没能站起来。
李管家扶住她,着急道:“少爷,你怎么了?”
宴明朗扶着墙:“没事,起得太猛了,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