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瑜殿下，太子殿下还未通传，您不能进去。”
“我要见我的弟妹，嘿嘿。”
门口传来喧闹的声音。
“殿下，景，景瑜殿下闯进来了”
侍卫话音刚落，景瑜已朝宁染走来。
景瑜像极了传闻中的那个傻子，宁染心想。
他胖胖的身躯走起路来像一只蠕动的肥虫。
真是浪费了“景瑜”这样的好名字。
很难想象他跟景易居然是亲兄弟，完全一点都不相像。
他走到他们跟前时，景易将她拉到身后，语气淡淡地开口道:“皇兄，今日东宫中没有你想吃的。”
凭宁染的直觉，景易虽然对他这位皇兄表面不冷不热，实则十分讨厌。
一般情况下，景易行事都是十分周全的，除非是动怒的时候，不然说话不会这样不留情面，何况此人还是他的兄长。
不怪景易不喜欢他，他的下一句话差点让她犯恶心。
“今天当然有好吃的，弟妹这么漂亮，肯定很好吃。”景瑜满是横肉的脸微微颤抖，口水从他的嘴角流出，在太阳光下闪着光。
宁染往景易身后躲了躲，低声道:“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景易微微颔首。
眼看宁染要走，景瑜一激动就朝她扑去。
宁染一个闪身躲开:“啧啧啧，就我这小身板，被你压倒了非死即残。”
她转头看向景易，打趣道:“是吧？”
谁知，景易目光阴寒地盯着倒在地上的景瑜，冷冷道:“滚。”
宁染一怔:她猜得果然没错，不过，景易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厌恶他。
难道就因为他是个傻子吗？
趴在地上的景瑜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
“把他扔出去。”景易几乎咬牙说出这个字。
很少见他这样直白地表达情绪，宁染感觉很陌生，现在的样子比起第一次见他杀人不眨眼的时候更让她心惊。
尽管她知道皇室中的亲情淡如水，在她的认知中，皇室子弟尽管在背后如何算计，表面还是兄友弟恭。
他们之间竟如此奇怪。
身边的侍卫面面相觑，不敢对景瑜怎么样，倒是他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扎挣了好一会才在侍卫的搀扶下起身。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抹着眼泪一步一挪地走了。
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大喊:“你欺负我，我要去告诉父皇母后。”景瑜走后，景易依旧一副心情不佳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在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悲伤？
很少见他如此，宁染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他的手背上，“景易，你还……好吗？”
景易侧目看她，摸了摸她的头，轻柔地笑道:“担心我的话今晚就陪我睡。”
宁染感觉被戏耍了，挣扎着抽出手时却被他紧紧握住。
身为储君，口中说出这样的浑话，听得让人面红耳赤。
“我们是夫妻，这本就是寻常之事。”景易看仍是挣扎，妥协道:“想不想知道我和景瑜之间的事？”
这句话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所以……你们之f间……到底怎么回事？”宁染平复了呼吸，微微喘气道。
景易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讲了许多他小时候和景瑜的事。
“我从小就在父皇母后无微不至得照顾下长大，他们对我寄予厚望，相较我的两个皇兄，对我格外严厉。”
“我按照父皇母后期望的样子长大，等我再大一点，我不由怀疑他们只是想将我培养为一个合格的储君，并非只是觉得我自小聪慧而喜欢我。”
“倒是景恒，只把我当作弟弟，总是在父皇惩罚我跪在书房的时候偷偷给我送来软垫和糕点。”
“景瑜小时候得了温热病后就傻了，他特别喜欢吃东西，可他还是会将他最喜欢吃的东西给我。”
“曾经我一直认为他们是对我最好的亲人。直到我九岁那年……”
说到此处，景易停顿了一下，像是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我六岁那年被册封为太子，也是那一年，景瑜吃了景恒送我的水晶糕后中毒了。”
“当时景瑜七窍流血，抱着我的腿求我救救他，他面目狰狞地说他如果死了，让我找景恒报仇。”
“其实当时我很震惊，我没想到一向是小孩子心智的大皇兄忽然正常了。”
“景瑜说他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说景恒不会放过他，因为景恒从马上摔下来摔断腿就是他在背后算计的。”
“他说是景恒抢走了他的一切。”
景瑜5岁时，宫中有一个女官治好了他，他满心欢喜地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父皇。
等他一路跑到父皇的寝宫门口时，看到父皇将3岁的景恒抱在怀中，一脸慈祥地说:“恒儿，你是北陵未来的君王，时刻要牢记自己的责任。”
景恒懵懂地抬头:“父皇，什么是责任？”
景帝摸着他的头:“景瑜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登上王位后一定要好好待你的皇兄。”
“咯吱--”景瑜靠在门上不小心发出声音。
景帝和景恒一同朝他看来，景瑜憨笑着跑进去:“父皇父皇，我饿了，我要吃弟弟。”
“哈哈哈，你这孩子，你弟弟不是食物，不能吃。”景帝笑得前仰后合。
……
“所幸景瑜吃的不多，被救活了，他清醒后跪在我的面前，让我不要把他做的事告诉父皇。”
“我答应了，可是他却不信我，后面一次次得暗杀我，还有景恒，他不想让我做太子，甚至联合景瑜想要置我于死地。”
景易漆黑的眼眸看着地面，停顿一会，沉默时候格外凄清寂寥，“曾经我认为最亲的人却想置我于死地。”
宁染心疼地抱住他:“当时你可有求助于你的父皇？”
听着景易的叙述，她的心不断拧紧，他经历这些的时候还是个六岁的孩子。
景易轻笑一声，笑得凄凉:“后来我确实无力应付了，我将这些事告诉父皇，父皇不仅不信，还认为我是为了太子之位稳固，陷害他们。”
“他甚至想废了我的太子之位。”
“从那以后，我就明白父皇和母后想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储君罢了，所以在他们面前，不管他们让我做什么，就算我不愿意，我也会同意。”
宁染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在我心中，你只是你，就算你不是北陵的太子，我也喜欢你。”
景易摸了摸她的头发，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当时父皇让我去南岐商量和亲的事，我心中是万般不情愿，好在我听了他的话，不然就要错过我的染染了，那我往回的人生便不会再有光亮。”
无法想象时刻警惕着别人谋害他的生活，得有多痛苦，她终于知道景易杀人之时为何会有那么重的杀气了。
“染染，今日父皇和母后说想见你，明日在宫中设宴，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这些，如果不想去，我就帮你拒绝了。”
景易语气平静，已经从刚才深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没事的，正好我也想见见你的父皇和母后，明日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