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村子里的人口非常多，所以准备宴席的时候要准备许多人份的伙食，也正因此，留下来做饭的那群人，非常的忙碌。
其中被拉过来帮忙的大部分女人，都是没有资格去炒菜的，因为村子里的人担心她们会在菜里下药之类的。
她们只能做一些洗菜递东西之类的活计，负责炒菜的有几个男人，和几个像老太太一样早早的就被村子同化的女人。
她们当中有出生在这个村子里的，有被拐卖来的，或许仅仅是为了自己能过得好一些，又或许是生下孩子之后，从此死了心。
总之她们从受害者逐渐的变成了迫害者，在这个村子里面男人的地位是最高的，次一等不就是那些屈服了的女人，也就是伥鬼们，最后才是那些不肯屈服，还在挣扎还在试图逃跑，不愿意讨好畜牲们的女人。
每当面对这样的女人，老太太就会吐一口唾沫，用方言去辱骂她们。
“有好日子不过，自己找死！”
在他们准备饭食的时候，山上的人也陆陆续续的下来了，他们已经将山神的神像请下了山，到时候神像会被布置在最前方的桌子上，单独供奉上一桌美食，其他人则坐在一条一条的长桌子旁边，等着上菜。
据说他们会连吃两天的席，然后等到第二天晚上，山神像就会被送回山上去，仪式也就结束了。
阎小小他们是跟在队伍的末尾下山的，据说开席的时候，无论是谁都可以来吃，哪怕只是路过这里的陌生人。
当然那些还未屈服的女人不行。
因为他们在席上会喝酒，喝许多许多的酒，如果在喝醉之后，有女人逃跑了怎么办？
所以女人还是要被锁在家里的，除非像老太太这样在村子里已经生活了很多年，已经完全和村子里所有的男人思想没有任何区别了。
不过他们会在宴席结束的时候，带食物回去给女人吃，让女人也体会到山神祭的美好。
所有人都回到山下之后，他们先将所谓的山神像，从纸轿当中取了出来，说来也是奇怪，那纸做的轿子，竟然能担得起神像的重量。
不知道是否是某种特殊的手艺。
当神像取出来之后，那就有人抬着另外一顶轿子过来了，那轿子当中走下来一个穿着嫁衣，盖着盖头的女人。
村子里的人，用拗口的方言，在那里大声的说着什么。
其中大部分的，外地人都听不太懂，但其中有四个字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山神娶妻。
山神祭的真正称谓是，山神娶妻。
阎小小拉住旁边的人，问他：“什么是山神娶妻？”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胳膊快被捏断了，疼得他满头大汗：“干什么干什么！你要打人吗……”
“什么是山神娶妻？”阎小小低头对上他的双眼，他又是尖叫又是辱骂，结果发现周围的人就像没看到一样，没看到也该听到吧？
但是他们就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在没有人上前帮助、手臂又像被铁钳捏住以后，他终于屈服了：“就是山神娶妻啊！”
他说，被山神选中的女子，从此不能再嫁人，要住到庙里去，一生不能下山。
除非后来山神又娶了别的妻子。
他支支吾吾，掩盖了许多不好听的词，但是阎小小明白，被选中的那个女子，名义上是山神的妻子，其实和庙妓没有任何区别。
所有村子里的男人，都可以借着供奉山神的名字，到那座庙里去，肆意行凶，不过他们用的词语是——
赐福。
山神会对他们赐福。
呸。
等阎小小松开手，他捂着自己疼的要命的胳膊，一时间大脑空白。
嗯？他刚才做了什么为什么手臂会痛？
是一不小心撞到了吗？
经过了简单的仪式之后，穿着红嫁衣的女子，和山神像一起，坐在了那张桌子上。
他们落座了以后，村子里的村民们才陆陆续续落了座。
阎小小他们自然是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的，比如说，阎小小对面坐的就是邓明微，说实话还挺倒胃口的，不想吃和吃不下是两码事。
阎小小很想换个位置，后来不知道想到什么放弃了。
新鲜的菜品被陆陆续续的呈了上来，虽然是一整个长条的桌子，但其实每过一段，菜品都是重复的，仔细数数的话等于一桌上六个菜两个汤左右。
村长在上面说完话之后，底下就可以开饭了，邓明微拿起筷子正准备吃饭，筷子一伸出去就打了个激灵。
布置在身上能够感应到危险的东西，在这一瞬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阎小小突然说话了。
“这些年里，你做过许多的坏事吧？”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邓明微本来还想细究一下，看看问题出在哪里，然后就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阎小小笑眯眯的看着他，慢吞吞地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当初季潋身上的术，跟你有关，用无辜人的性命去替换一个必死的有钱人的性命，这种事你做过很多吧？只要命格合适，只要钱给的够多，你都可以做不是吗？”
邓明微坐在那里，他的位置恰好在伸出的棚子底下，因此当光落下来的时候，无法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面孔完全隐藏在了阴影之下。
但他看起来很冷静，一点都没有被拆穿之后的惊慌或者是愤怒。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在诽谤？我们每个人都佩戴着摄像头，录下来的一切都可以作为证据……”
“季潋身上的术被我破除的时候，你吃了个不小的反噬吧，当时痛苦吗？”阎小小问起这些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让邓明微忍不住回想起了自己被反噬的死去活来的那几天。
原来是她……
新仇旧恨重叠在了一起，让他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些破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