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红院的大门半开着，门口也没有迎宾。
里面的大厅更是昏沉沉的，每张桌子上还摆着昨天夜里留下的剩酒剩菜。
一看就是今天的营业都还没开始。
一楼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二楼拐角的一个房间，窸窸窣窣的不断有动静发出来——
房间内，一个睡眼朦胧的佣人正在倒茶。
桌子旁坐着一位面容黢黑的光头。
他就是传说中的白山福。
可惜他只是姓白，本人却一点都不白，反而黑的不行。
白山福对桌子上的茶一点兴趣也没有，他心思都在站在他对面的老鸨身上。
“你们怎么每天开张这么迟啊？多赚点不好吗？”白山福问道。
“哎哟，白爷啊，不是我们不想赚，是身子骨实在担不起啊，早上鸡叫才刚闭眼。我们哪像白爷有那担财的命呦。您先歇着，我这就去帮你安排姑娘。”肥胖的老鸨笑嘻嘻地说道。
“去吧去吧，快点。”白山福摆手催促道。
“诶，马上。”
老鸨笑着退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脸瞬间就变了。
“该死的东西，连个赏钱都没有，还催。催催催，催你个短命鬼。这一个个的都没睡醒，也不知道谁愿意接这个活儿…”
老鸨一边嘟囔，一边向内楼走去。
——怡红院的内部员工都住在里面。
刚走进内楼，老鸨就看到了一个丫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丫头昏昏沉沉的，走路的时候扶着墙，眼睛似乎都没睁开。
“你这个丫头，起的这么早？”老鸨大喜，“红丫头，快点收拾一下，再叫两个姐妹一起，跟我见客人去。”
“啊，艳老妈，我不是起床，我这是去上茅房…”红丫头回应道。
“去了茅房就马上开工！”老鸨说道。
“这还让不让人活啊…”红丫头抱怨道。
“不赚钱怎么活！你忘了你家那该死的赌鬼爹了？”老鸨刻薄地说道。
“哦…”红丫头低头认了下来，“但是那也只有我一个啊，我真的叫不起她们…”
“我不管，我去叫两个，你无论如何要给我拽一个起来。”老鸨说道。
“那你叫两个，加上我一个不就行了吗？”红丫头问道。
“你这个蠢丫头！还没学会好伺候客人吗？客人不得骂死我？三个？给死人上香呢？”老鸨骂骂咧咧地说道。
红丫头沉默。
“快去！上完茅房去给我拽一个出来！”老鸨说道。
“哦…”红丫头弱弱地应道。
抛下红丫头，老鸨顺着过道继续往里面走。
每经过一扇门，她都要推开走进去折腾一番。
可里面的人都在睡觉，根本就没有人搭理她。
虽然她是老鸨，但是也不能一点也不顾忌一下这些姑娘的感受。
不然的话，她以后的路子也会越走越窄的。
毕竟她和这些姑娘是相辅相成的，没有这些姑娘她也会没饭吃。
无奈。
老鸨只能硬着头皮顺着过道继续往里走。
去看看有没有像红丫头一样凑巧有起来上茅房的，直接“抓壮丁”给抓走…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两个人影从更衣间里走了出来。
这两个身影穿着长裙，身形俏丽，步态轻盈。
“喂！你们两个，站住。”老鸨喊了一声。
那两个身影直接就定在了原地。
“你们两个打算去哪啊？”老鸨对着二人的背影问道。
“茅——”身影发出很尖，很细的声音。
“茅房是吧？茅房不是那边吗？”老鸨说道。
听到这句话，那两个身影转过身来。
一个苏晨，一个罗辑。
两个人浓妆艳抹，痴痴地望着老鸨。
看到二人，老鸨也愣了一下。
店里啥时候来了新货了？
自己这个老鸨都不知道？
“怎么没见过你们两个啊？”老鸨问道。
“我们，刚来。”罗辑轻声说道。
“再夹一点。”一旁的苏晨小声提醒道。
“我们姐妹俩，刚来，嘻嘻——”罗辑努力夹起声音，重复了一遍。
听到这句话，老鸨哆嗦了一下。
这两个姑娘，长得如此清秀，声音还这么妖娆……
尤其是个子还真么高！
上等货啊……
这个白山福，今天可是走大运了。
“你们俩过来，让我看一下。”老鸨说道。
“但是我们…要上茅房啊……”苏晨也夹着声音说道。
“不拦着你们上茅房，过来跟你们说个事。”老鸨招手。
无奈，苏晨和罗辑一起走了过去。
来到跟前后，老鸨开始上下打量他们。
“嗯…不错，不错，麻子把你们送过来的？”老鸨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罗辑一声不吭。
撒谎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苏晨。
而苏晨一听这句话，就是老鸨在打听他们的底细。
所说的麻子，应该就是长期拐卖人口之类的人贩子。
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
“是啊……”苏晨点头。
“多少钱把你们买过来的？”老鸨好奇地问道。
“这……”苏晨面露犹豫。
“三百两？”老鸨试探地问道。
苏晨害羞地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啊！这个麻子从里面赚油水！每次都跟店里报四百两！”老鸨皱着眉头骂道。
“我们……想上茅房。”苏晨说道。
“去去，一会从茅房出来，直接去牡丹间，已经有客人在那等着了。”老鸨说道。
这么早就有客人来了，不用说就知道，一定是那个白山福。
罗辑刚想答应，苏晨便抢先嘟囔道：
“这么早，就要干活啊……”
“不干活还白养你们啊，快点！那客人可得罪不起。”
丢下这句话，老鸨转身就离开了。
苏晨和罗辑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
两个人装模作样的去找茅厕。
“苏晨，我感觉……”罗辑欲言又止。
“感觉啥？”
“我感觉我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啊，这成何体统啊……”罗辑抬手抖着袖子，“别忘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过不了自己那关？节目好了——”苏晨压低声音，“来财？来财？来不来？”
罗辑情不由自主，已经感受到了节奏。
“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