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凌千峰的声音，原本打算下车的苏晨和罗辑立即停下了动作。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知道凌千峰会追上来，也希望凌千峰追上来。
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显然，宋慈也没有想到。
宋慈看了一眼凌千峰，面无表情，问道：“你现在也开始用这种手段查案了？跟踪？”
“不，宋大人，我没有跟踪你。”凌千峰说道。
听到这句话，宋慈依旧没有表情。
但是心里却笑了。
你小子，自己没跟踪我，让手下跟踪是吧。
那个戴斗篷的家伙，一看就是你的手下。
不过很可惜，现在正躺在马车上睡觉呢。
“哦，那便好。”宋慈点头，“否则的话，我会以为你现在已经变得如此急躁，什么手段都用了。”
凌千峰沉默。
“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宋慈问道。
“那个两个人是不是来找你了？”凌千峰开门见山道。
“哪两个？”宋慈问道。
“姓苏的，和姓罗的。”
“没有。”宋慈更加开门见山地回答道。
正常情况下，宋慈是不会选择这么回答的。
因为这么快速和干脆的回答，会更加让人怀疑。
但他和凌千峰之间不同。
师徒二人，相互都很了解自己。
凌千峰知道，宋慈不是圣人，也会撒谎，也会骗人。
但宋慈撒谎一般不会直接就撒谎，而是会用一些很委婉的方式。
那是一种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状态，然后抛出一些其他的信息，去错误的引导别人。
这一点，凌千峰太了解了。
——他以前被考了无数次。
这也是之前宋慈说出那句“他们是冒充的？”的时候，凌千峰立马就能感受到问题的根本原因。
这一次，宋慈直接说出的“没有”这两个，对于凌千峰来说，含金量是很高的。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找那两个人的？”宋慈问道。
“是的。”凌千峰点头。
“那你可以去别的地方找找了。”
说罢，宋慈转身就想进验尸所。
“等一下。”凌千峰叫住了宋慈。
宋慈转身，看着凌千峰。
只见凌千峰扭头，正望着自己的马车，上下打量。
这个举动，让车内的苏晨和罗辑被迫石化在了原地。
二人面对面，不动。
这个时候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发出声音。
任何声音都足以让他们暴露。
罗辑缓缓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弹幕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安静地刷着。
“怎么了？”宋慈也看了一眼马车，“要搜身？或者连我的马车都要揍一下？”
“不敢。以宋大人的品级，没有文书，我是无权调查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师父，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凌千峰一脸认真地说道。
“什么问题，你说吧，我等着进去。”宋慈淡淡地说道。
“你为什么选择放走那两个人？”凌千峰问道，“是不是因为你知道什么？你了解他们？”
听到这些问题，宋慈微微一笑。
他知道，他的这个学生，又开始耍小心机了。
他的问题的目的，并不是想知道答案。
而是和上次一样，在验证自己的态度是否和对方猜测的一样。
不过，即便宋慈明确知道对方的目的，这问题也让人很难处理。
“千峰，你有没有发现，你自从进了殿前司后，对我说话就像是审犯人一样？”宋慈问道。
“如果要我说的话，我感觉更像是以前你在给我授课的时候，对我进行提问。只不过，我们的角度调换了一下而已。”凌千峰说道。
“原来如此，你反过来给我授课了。”宋慈笑了，“我现在就回答你的问题。”
凌千峰没有说话，注视着宋慈的眼睛。
“不过，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师父，请说。”
“我们师徒这么多年，难道你就真的认为，我看不出来你的目的并不是在追求答案，而是在打探我的态度吗？”
凌千峰微微一愣。
宋慈微微昂首，说道：
“你上一次的问题，和这一次问题，目的都是一样的。
“无论我怎么回答你，你都会有自己的看法。
“因为在此之前，你的心里，早就已经有答案了。
“只不过，这个答案是你自己用‘心’想出来的。
“上一次，我跟你说，你没有证据。
“这句话并不是为了为难你，或者耍泼皮，而是想提醒你——
“不要忘记我教你的，格物穷理。
“否则的话，你靠近答案也只能看到轮廓，而看不清实质的真相。”
宋慈转身，背对着凌千峰。
“好了，现在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那两个人，不是我放走的。
“我跟他们，不认识。”
说罢，宋慈就背着手，走进了验尸所。
留下凌千峰一个人站在原地。
隔着车棚，摄像头那边也听到了宋慈的话。
【这个宋慈可以的，这么回答，真是天衣无缝啊！】
【不是，我怎么听出来我老师pUA我的味道呢？】
【哈哈哈，感觉还真是这么回事，宋慈是在p他的学生，哈哈哈……意思是说，你要好好查到证据先啊，你这都乱猜的。】
【不得不说，真高明！你们代入想象一下，如果背景是你们十来年的老师的话，跟你们这么说，你们是不是也要掂量掂量？】
【但是没办法啊，我们这上帝视角啊，哈哈哈哈……】
车内。
苏晨和罗辑面对面，斗篷男依旧晕死在他们中间。
听到宋慈离开了，但是没听到凌千峰离开的动静，二人没敢动。
额头上汗都要冒出来了，四个眼珠子来回打转。
他们现在可没心思琢磨宋慈是不是在pUA自己的学生，他们现在只希望，晕在中间的这个家伙，可千万别突然醒来。
因为对方一醒，发出任何动静，都要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