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地底的密闭空间内亮着低功率应急灯，空气沉闷，还有些炙热。
牛保国抱着一具娇躯从塌陷的电子设备中挣了出来。
他一条手臂脱臼，另一条关节严重挫伤，全身筋骨欲裂，头脑昏沉，气血翻腾，但……没有大碍，这伤势只能算“中等意思”。
毕竟是防空广播中心，结构和设计的防御力，比起七十多年前岛国核爆中心300米范围内的那间银行金库要强百倍，若非两道钢门没有完全关闭，气压都不会冲到达最低层。
（六颗核弹增大的是爆炸范围，并非把伤害叠加在一起）
发生了甚么事？
地面发生核爆了……只有核弹才有会这么大的威力！
牛保国很迷惑，但来不及想太多，先跑到通道查看了完全倒塌的入口，确定没有热辐射和核尘埃被完全阻隔后，立刻返回最里面，检查起了陈小可的伤势。
这小蹄子身体软绵绵的，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
刚才，牛保国虽然已经尽力护她，但还是难以周全。
她身上有很多擦伤，左腿断了，最严重的是脑部受到了较强震荡。
牛保国立刻帮她处理伤势，还掏出“琵琶刑”工具包，把弯折的毫针掰直，调整她的姿态进行针灸，平衡她脑部的气血。
行完针后，牛保国又仔细摸脉，心中生出了不好的判断——她的神识可能受创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是单靠医术能够治好的了。
越是危急时刻，牛保国越冷静，先把她安置在一边，感受着空气的变化，分析情况。
他很快想到三种可能性：
第一，薛定谔提前爆炸。
第二，世界范围的核大战爆发了。
第三，手机短暂地暴露了自己坐标，灰宫选择用核弹把自己和洛圣都一起毁灭。
前两种的可能性较小，他认为最有可能的还是第三种，因为如果换位思考，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干。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大意了，闪不掉……如果不是这小蹄子跑来找我，我已经死了！”
核弹爆炸后，闪烁辐射、热辐射和瞬时中子辐射会迅速减弱并消失，通常只持续几分钟至几小时。
能量和穿透很强的伽马射线在约48小时后会降至1%，这个时候如果进行完善防护，理论上是可以重新回到地面的……不过，并不推荐。
防空指挥中心的设计非常滴银性，里面准备充分，存有一定量的饮用水、食物、核辐射防护套装以及，以及钻头、铲锹等破除工具。
另外，除了进出口通道，还修有两条管道，通向位于公园的宽广地带，出口平行于地面，能最大程度防止掩埋。
不过，毕竟它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核爆检验，也可能是钢门没有闭紧的原因，导致通风系统出了点问题。
再加上牛保国担心时间一长有被霉军围困的风险，所以66小时后，他带着不省人事的陈小可回到地面，从这片焦土与废墟上离开了。
他带着她一路向北，去到了雄伟壮丽，风景如画的落只因山脉。（瑛译名，与落凤坡含义不同）
这里草木多样，资源丰富，但他用尽了一切办法，却始终无法将她唤醒。
脑损伤导致的昏迷分为两种情况：
一是医学仪器能够检测出问题的，比如组织创伤、颅内压失衡、血肿等等，是可以很明确看到病症的。
二是医学仪器明明已经检测不到任何问题了，伤者的脑损伤在解剖学上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但就是醒不过来，很可能陷入永久沉睡，或是突发各项生命体征下降走向死亡。
陈小可便属于后者，而且是情况最坏的那种。
牛保国知道这是神识受损引起的，但无可奈何，即使竭尽全力，也只能苦苦挽留。
他记得在林隐寺藏经阁的那些古籍中，有一本名叫《天照经》的内功，里面记载了一种为他人疗神的方法。
按照科学的解释，是要将自己的神识场与伤者的神识场结合在一起，利用波动进行共振，从而起到恢复和治疗的作用。
牛保国在撤离海克斯岛时把所有古籍都烧了，但他把内容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只可惜，根本施展不了。
他隐隐感觉到，这种疗神之法与《登楼》第四层有一点相似之处，就是心神气血的运行不能只局限于自身之内，还需要与体外的能量交相感应，形成一种新的循环。
登第四楼，难于上青天。
前世，牛保国已将练法琢磨透彻，三年又半载，共四十二个月，一千二百余天，无时无刻不想突破这一武道极限，成为真正的武林神话。
今生，他又结合太极理论与科研技术，获得了更深的理解，自以为非常通透了。
然而，在第三层境界巩固好后——第三层主炼神识反而提升的最快，前两层需要恢复69岁的身体，耽误时间比较多——他兴冲冲的再次尝试，却依旧不得要领，触不可及。
大年三十夜。
月色凄美，使山谷与湖水泛着冷意，偶有飞鸟扑棱着翅膀在月光中冲出缝隙，但顷刻间又弥合了。
陈小可嘴里含参，身上扎针，躺在一只大灰狼温热的尸体上。她唇色惨淡，头发枯黄，月光也无法治愈她的创伤。
牛保国没有放弃，使不出疗神之法，这些天又试着突破第四层楼。此刻盘膝坐在她身边，清空一切杂念运行着功法。
“返虚合道，否极泰来”——这八个字是登楼第四层的总纲。
牛保国联系下文的具体练法，再参考太极的理论，敢肯定这八个字指得便是：修炼者与外界天地交相感应时，先要将自身能量返还给天地，引动反馈，先构成一个微小的循环，在循环往复中，外溢的能量引发更大的回流，整体便会渐渐壮大。
细细一想，这就与之前“光吸收外界能量，想进一切办法留存体内，壮大自身”的路子完全不一样了，显然更加高大上，也符合“天人合一”的思想。
但道理他都懂，就是做不到，他没有办法把能量返还给外界引动反馈，第一步就卡住了。
他永远是他，天地仍是天地，日月星辰，空气湖水，都与他毫无关联……
久练不成，他的心神开始紊乱，气血翻腾起来。
一双大小眼猛然睁开，杀气狂涌而出。
他望向几十米外的灌木林，知道那里面躲着一只大型动物，正在窥伺着自己，蠢蠢欲动。
这里已经有了灰狼尸体的气味，自己也已经显露出了威慑力，但这头畜生还是来犯聪明！
他一个弹射起步，如离弦之箭般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