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镇子上的客栈。
一楼没什么人,沈萧墨一行人占用了大半。
天气渐渐冷了下来,一路过来,几个人都有些扛不住寒意。
顾棠棠倒是在空间里拿了羽绒服出来,套在了身上。
她这不是购物空间,也只有她的衣服,其他人只能看着。
几个人就要了酒水,想用喝酒来暖暖身子。
“棠棠,要来一杯吗?”沈萧墨抱着酒坛子问了一句。
之前一起出征,顾棠棠没有沾一滴酒。
那时候二人之间还有些嫌隙,他也不好劝说,如今不一样了,当然得问问了。
顾棠棠迟疑了一下:“不用了,我酒量不好。”
一杯就倒!
所以,她从来不喝酒,毕竟她是医生,秉着为病人负责的态度,也是不能喝酒的。
“少喝一些驱驱寒。”沈萧墨又说了一句,“这边石墨不多,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夜里怕你会冷。”
听到这话,顾棠棠犹豫着点了点头:“那就少喝一些。”
她其实想进空间住上一个晚上。
不过,眼下也得随大流。
沈萧墨就只给她倒了一杯。
也不想她喝多。
不料,顾棠棠一杯酒下肚,竟然直接开始耍酒疯。
“沈萧墨!”顾棠棠的小脸泛着红,眼神涣散,声音却不低,“送我回房间,我不吃了!”
一副命令的口吻。
一旁的顾辰浩愣了一下。
余下的人也都看向顾棠棠。
她站在那里,女王一般,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只是盯着沈萧墨。
“怎么?不愿意?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顾棠棠又冷哼了一声,直视着沈萧墨。
沈煜也多看了二人一眼。
他想说什么,沈萧墨已经上前扶了顾棠棠:“你们先吃着,我送棠棠回房间。”
“抱着!”顾棠棠站着不动,继续命令。
连顾染庭都变了变脸色,想说什么,被沈熙歌按住了:“小妹累了,让萧墨抱着上去很正常。”
在沈熙歌看来,这很正常。
此时的沈萧墨抬手揉了揉额头。
怪不得这小丫头一直不沾酒,原来酒风是这样的。
不过,脸上的笑意更多了几分。
他又见到了她不一样的一面。
将人打横抱起,一路进了客房。
“棠棠,你没事吧?”沈萧墨还有几分担心,一边将人放在床上一边低声问了一句。
下一秒,顾棠棠抬手就搂住了他的脖子:“谁说我有事,我当然没事!”
搂着他的脖子就不松开了。
成亲到现在,二人连一张床都没睡过。
此时沈萧墨就顺势躺在了床边,顾棠棠的身旁,附和着她的话:“嗯,棠棠最棒,棠棠没事!”
有些忍不住笑。
“不许笑!”顾棠棠侧了侧身体,与沈萧墨面对面躺着,小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抚过。
像是有一片羽毛划过了沈萧墨的心。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作。
只是痴痴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
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才有真实感。
在等着她继续发难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沈萧墨定晴看过去,发现她已经阖了眸子,睡了过去。
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其实刚刚不怎么君子的想着,或许还能发生点什么。
现在,什么也不会发生了。
看那样子,睡的真是香甜。
抬手给她盖好被子,沈萧墨没舍得离开,就那样躺在一旁,看着她没了锋芒而柔和的样子。
地上的火盆烧的噼啪响。
只有这一盆炭,烧不了太久。
此时有些想念邀月阁的地暖了。
当时顾棠棠很是折腾了一段时间,他在的东主楼也一并拆了做了地暖。
到了冬日有专人负责烧暖。
根本感觉不到冷。
到了夜里,火盆已经熄了。
这里物资受限,这一盆碳还是抽调来的。
其他人的房间里连半盆都没有。
天边放亮。
顾棠棠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放大的帅脸,还很熟悉。
“醒了!”沈萧墨早就醒来了,此时深深看着她,随口说着。
到炭火熄灭后,她整个人都挤进了他怀里。
两个人相拥着,还是能暖和了许多。
他自然不会将人推出去,直接将人搂住。
面对他再自然不过的表情,顾棠棠甚至有些懵,抬手揉了揉额头:“我们……”
都是成年人,倒是不必大惊小怪。
只是,理智的时候,她不想太着急。
她这平静的表情,让沈萧墨都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这么淡定的吗?
不是应该痛斥他一番?
“我昨天喝多了!”顾棠棠继续说着,“酒量太差,断片了!”
是真的断片了。
什么也没记住。
让一向坐的稳算的准的沈萧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回应。
就那样轻轻搂着怀里的小丫头。
认真的看着她。
“怎么了?我做了什么让你……不能接受的事?”顾棠棠笑了,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来,“反正我们也成亲了!”
这个时候的沈萧墨肠子都悔青了。
他昨天怎么就那么君子呢。
不过,面对这小丫头,他不敢不君子。
“其实……”沈萧墨的怀里一空,感觉冷意袭来,也翻身坐了起来,“你喝了酒,直接就睡了,就是太冷,不肯放我离开!”
空气中的确冷意弥漫。
顾棠棠决定,今天晚上一定要进空间休息。
这真的太冷了。
而且容易出事。
她真的顾及这个身体。
对于昨天提前离席的顾棠棠和沈萧墨,人们都没有多说什么。
脸上还都带着姨母笑。
连范扬都精神了许多。
他也听说了自己妹妹的事。
对顾裴景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妹妹有些对不住顾裴景。
这些天,在回皇城的路上,他都会将沿途的铺子客栈酒楼布庄钱庄当铺过一遍。
会亲自教导顾裴景。
之前,顾裴景带兵打仗,后来外放。
虽然不如大哥二哥收了那么多万民伞,在位期间也是万民敬仰,好声一片。
至于做生意,是真的一窍不通。
“三哥还挺认真,看来国公府太穷也能激励他!”酒楼里,看着与范扬离开的顾裴景,顾棠棠忍不住笑了。
“这些生意交给三哥,想来国公府也很快就能恢复了。”沈萧墨笑意都深了几分。
就当作是替媳妇还债了。
这媳妇当初可是把国公府给搬的空空如也,偌大的库房,只剩下墙了。
顾棠棠端着茶杯,轻轻点头。
如今来看,顾裴景是一门心思都在做生意上,多了几分生气。
不似之前的无欲无求,混吃等死。
正说着话,听雨品茗阁在当地的分阁阁主匆匆赶了过来:“见过王爷,王妃娘娘,范公子出事了。”
“怎么了?”顾棠棠拧眉,刚刚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离开的。
进了对面自家的钱庄。
这么快就出事了。
沈萧墨也狠狠拧了一下眉头:“出什么事了?”
来人的面色倒是淡定:“刚刚范公子在钱庄见到熟人,发生了冲突,对方人多势众,两位公子都被带走了。”
“带走了,这得是什么样的战斗力,三哥并不弱啊!”顾棠棠直接往外走,看来是范扬拖后腿了。
的确是弱了点。
再一次拖后腿。
这样的经商奇才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
“应该是没有防备。”沈萧墨低声说着,紧随其后。
毕竟是熟人。
他已经猜到是什么人了。
没想到,他还没去找他,他却找上门来了。
来的正是时候。
钱庄就与酒楼隔了一条街。
这边有动作,顾染庭几个人也呼啦啦跟了出来。
已经知道范扬和顾裴景出事,也都多了几分戒备。
有听雨品茗的情报,要找到人,并不难。
“你知道是什么人了!”钱庄里,顾棠棠看向四平八稳的沈萧墨。
“能让范扬上当的,只有苗峥!”沈萧墨低声说着,语气带了几分薄凉,“那日大梁军中的机关陷阱,就出自苗峥之手。”
也只有苗峥能做出那么精细的东西来。
顾棠棠思虑了一下:“就是制出了迫击炮的炮身和炮架的那个人!”
“对!”沈萧墨点头,他之前也觉得这个苗峥是个人才,想争取过来,为自己所用的。
甚至在大梁军中看到机关陷阱后,也没有想太多。
毕竟开门做生意,谁出的银子多就给谁服务。
很正常。
可眼下,他竟然对范扬出手。
如此来看,这其中就有些问题了。
“是个人才。”顾棠棠由衷的感叹,“就是不知道什么来头,这是冲着范扬来的,还是冲着我们来的……”
“让人去查了。”沈萧墨冷着脸,把钱庄上下都问询了一遍,把当时的情况了解了一下。
从他们描述当时的情况来看,是范扬先动的手。
范扬应该是对大梁军中的机关陷阱意难平。
上去质问。
结果对方也不怂,就打起来了。
顾棠棠坐在钱庄的后院,端着刚送来的热茶:“我三哥挺无辜的。”
是被牵连的。
“放心,很快就能找到他们!”沈萧墨也很上心,哪个出事,都不行。
**
“凌亲王应该在查你!”玄迟苍白着脸,一边咳一边说着。
对面坐着的,正是左翎。
他费尽千辛万苦,才逃了出来。
这一年来,他始终都是意难平,这些年来,他跟在沈萧墨身边,兢兢业业忠心耿耿。
不想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送去了北部,就等于被放弃。
虽然留了他一命,也是弃子,等于终身监禁。
“怎么?魏帝保不住我?”左翎一脸的不在意,在北部这些日子,身上的戾气都多了几分。
玄迟笑了,上下打量他:“放心,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这一次,左翎可是帮了大忙。
不然,沈萧墨也不会顾忌那么多。
至少他是见到了顾棠棠。
只可惜,那小丫头倔强又记仇,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左翎握了一下拳头:“她真的死在了王爷手里吗?”
“何必骗你,一查就知道的事。”玄迟最近身体更差了,却不怎么在意。
“他真是狠心。”左翎咬牙切齿,“是我忘记了,他一直都这么狠,除了他在意的亲人,从来不会手软。”
其实陈思思也是死有余辜。
在玄迟看来,沈萧墨并没有做错什么。
可左翎如此误会,于他来说是好事,当然不会去开导他。
左翎跟在沈萧墨身边多年,最是了解沈萧墨,所以,他把人留在了身边。
“嗯,的确狠!”玄迟点了点头,嗓子处一阵痒意上来,他又开始咳咳咳。
他现在只能希望自己去就诊,别被顾棠棠撵出来。
“魏帝……这身体得注意了,不过,你之前算计了顾棠棠,以她记仇的个性,未必会医治你。”左翎打量了一番玄迟,轻轻摇头。
咳了半天,才缓过来的玄迟眯了眸子:“那……娄炎应该不会将朕撵出来,就动作快些,找他吧!”
现在的娄炎的医术也极好。
他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只是忧思成疾罢了。
一行人的行进速度就提升了许多。
娄炎看到左翎时,还有些懵。
他当然记得当初发生的事,也知道左翎是被放弃了。
可这没有听到一点消息,人就回来了。
回到皇城后,左翎没与玄迟一起。
他还是打着沈萧墨的旗号行事的。
“王爷和王妃娘娘随后就到,我先回来安排一下。”左翎倒是很有底气。
毕竟娄炎容易糊弄。
更没有半点杀伤力。
娄炎还是有些怀疑的,当天就去找了魏远征。
给恒安堂安排了几个高手。
当天夜里,玄迟上门求医。
本着医者仁心的原则,玄迟没有将人推出去。
只是玄迟的病有些棘手,他一时间也拿不出方案来。
只能先将人收在病房。
等顾棠棠回来。
“左翎回皇城了!”沈萧墨看着晏九,这边出事,他从皇城赶来的。
也送来了左翎的消息。
“还真是胆大包天!”顾棠棠眯了眸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不愧是你带出来的兵!”
“是我当时心软了。”沈萧墨直接认错,不在意顾棠棠的嘲讽,“毕竟从小跟着我长大的。”
他成长的艰难,一直遭受母亲的黑手和嘲讽。
对身边的人,就多了几分情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