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沈义霖很有耐心的说着，“就像沈从泽，一代帝王，也免不了被送进天牢的命运，可我能承诺你，你和你的子孙只要在封地内，不管犯什么错误，都不用执死刑，朝中也不会过问你的封地。”
他看得出来，这个小康王是个单纯天真的。
老康王背下了一切，把小康王养废了。
倒是没有什么忧愁。
吃喝玩乐就够了。
这样的人，可以给些权利。
等到时候，所有封君进行改革的时候，把他一起改过来。
毕竟要顺应时局。
就是小康王再不甘心不服气，也不能怎么样。
果然，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小康王心动了。
他也不想出卖自己的父亲。
可也要识时务。
毕竟人都在天牢了。
还能怎么样？
封地那边也已经重兵把守。
其实这段时间，小康王过的很煎熬。
一旦老康王彻底败了，他这个直系亲儿子，也是必死无疑。
被打一顿，他都承受不了。
更不能接受死。
几乎是茶饭不思，每日忧愁。
“我也不知道……父王的势力所在，我得去套套他老人家的话。”小康王不想死，他觉得在封地挺好的，吃吃喝喝玩玩，他还是最大的。
这辈子一直这样过着，多好啊。
至于自己兄长的仇，冤冤相报何时了！
当天，沈义霖就让人将小康王沈律送进了天牢。
美其名曰，让他们父子见一面。
老康王沈平很有骨气，软硬不施，身上有受刑的伤，却完全不在意。
不过，在看到儿子的时候，险些泪崩。
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儿子。
他怕，这个儿子也像长子一样被无故害死。
“父王。”沈律打量着牢房里的老者，心神有些不宁。
沈义霖告诉他，他父王谋反的心很坚决，无人能改变。
他得变通一些才行。
“律儿！”沈平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满是悲痛，更有隐忍，此时抓着小康王沈律的手腕，微微用力，“你们来了这里？他们是不是为难你了？”
本来小康王是想发一通火的。
用脑子想想，都应该知道会被牵连。
他觉得，他爹这脑子不够用，竟然还想造反。
不过，他还是掩了所有情绪，摇了摇头，低垂了眉眼：“父王放心，我没事的。”
沈律是在封地娇养长大的公子哥，他是真的没吃过一点苦头，长的白白净净的。
只是这情绪，不对劲儿。
老康王的心都提了起来：“到底怎么了？好好的，你怎么来了这里？”
“他们让我来劝父皇投降！”沈律的声音更低了。
一副做错事的样子。
让老康王的身形僵了一下。
周身戾气横生。
狠狠握了拳头。
其实他派人抓了范扬，是准备用来换回自己儿子的。
可宝藏的事，又让他心动不已，直接改变了计划。
当然，他与北冥崇计划好了，宝藏拿到手后，直接带人杀进驿馆救下沈律。
对于他们来说，沈律在驿馆，也是一个软肋。
可眼下，计划似乎失败了。
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父王，孩儿知道，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孩儿，孩儿不肯，他们就将孩儿送来了天牢，说是陪你作个伴儿！”沈律的声音压不高不低，含着委屈。
其实他很怕沈义霖。
他当初被沈萧墨的人狠狠打了一顿，已经惧怕不已。
落到沈义霖手中后，受到的待遇更吓人。
沈义霖的手段，比沈萧墨更狠毒，终身难忘。
所以，今天沈义霖找他的时候，他都没有迟疑，直接就动摇了。
也是因为这份怕意，他会自己想办法来完成沈义霖交给他的任务。
主要沈义霖开出来的条件也很诱人。
让他无法拒绝。
本来心中生了怒意的老康王见儿子如此，一下子又觉得自己没用，连累儿子至此。
“外面可有什么消息？”老康王人在天牢，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络。
一切都是由北冥崇作主。
他手里的人，也都知道他与北冥崇的合作关系，很是配合。
“据说，前朝宝藏库是空着的。”沈律小心翼翼的说着，“所有人都空手而归，因为与凌亲王对上，更是死伤惨重。”
这个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所有封君都沉默了。
他们其实都插了一脚。
多少也派了人去凑热闹。
据碧落公主说，前朝宝藏库占地面积极大，里面的宝藏数量惊人。
这一点，程木之前也证实过。
甚至之前，苏太师都觊觎这份宝藏。
可见不是空穴来风。
“怎么可能！”老康王一脸的震惊，浑浊的老眼全是戾气，更添了几分阴森气息，“这消息不是真的。”
他敢笃定，宝藏库不空。
计划了这么多年，竟然一无所获。
老康王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双手撑地。
险些坐不稳。
沈律却低声说道：“父王，这不是北冥崇传出来的，是去了西北的所有人，他们还在骂那些将宝藏库位置传出来的人呢，不但没能拿到宝藏，还损失惨重。”
对于这个消息，沈律是信的。
一个人说没有，是他独吞了，两个人说没有，是他们联手吞了。
三个人四个人，都可能是把宝藏平均分配了。
可这一次去西北寻找宝藏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八千个人统一口径给平分了？
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不可能！不可能！”老康王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轻轻摇头。
精气神儿也没了。
这真的太打击人。
**
宝藏库外面的人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来的时候，兴致勃勃，回去的时候，垂头丧气。
有些人不信邪，进到宝藏库里将地皮又挖了一层。
挖出不少坑洞。
最后才放弃。
北冥崇早就认清了现实，第二天就离开了。
他还有伤在身，而且他怕自己再落到沈萧墨手里。
虽然手里握着范扬，他还是不敢大意。
毕竟沈萧墨这个人心狠手辣，一旦惹急了，他这条命就得交待在这里。
“陛下，你得换个身分，不然，关口不会放行。”郭横也是堵心，这主子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为了一个女人，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他可是一国之君，竟然冒这样的风险。
换了一张脸的北冥崇没什么精神，眼圈青黑：“知道了，你安排好了就行，公主的尸体送回皇城了？”
“送回去了！”郭横的声音里都夹着无奈。
他比一年前，老了很多。
主要两个主子，都让人操心。
真是操不完的心。
“集结大军！”北冥崇眯着眸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趁着大秦现在还没有稳定下来，来个突然袭击。
他要给妹妹报仇，还要将顾棠棠带走。
这一次，真的损失惨重。
郭横顿了一下，脸色不好看。
其实论国力，大梁内斗了这些年，远不及大秦。
好在大梁崇尚武力，一直都重武轻文，没少养兵。
到是能与大秦一战。
就是有些忌惮沈萧墨这个战神。
“现在正是好时机！”北冥崇看到了郭横的犹豫，有意开口说道，“沈萧墨刚从西北离开，按照他们来时的速度，得十天半个月能赶回去，现在发动战争，等到他反应过来，再集结军队，怎么也得一个月时间。”
他们就占了先机。
只要一鼓作气打下来，收割几座城池是没问题的。
而且一旦交战，他之前割让的城池暂时也不作数。
除非大梁惨败，不然，这次战争，总体来说是利于大梁的。
郭横眯了眸子，叹息一声：“要是驸马爷之前留下那些线人还在朝中就好了！”
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说到底，都是因为北冥崇贪图美色，一心要娶顾棠棠为后，才走到了这一步。
“放心，他们是拔不干净的。”北冥崇眯了眸子，握紧拳头。
“陛下，你肩膀上的伤口还是要好好处理一下。”郭横心里有怨也不能说出来，而且他得护好小主子。
“朕能忍住，先回了大梁再处理。”北冥崇不敢冒险。
他这一次也玩的够大。
已经惹怒了沈萧墨，不能再拿过去那点情份当挡箭牌了。
在北冥雨儿被赐死的时候，他就看透了。
**
沈萧墨和顾棠棠并没有急着回皇城，而是陪着封昱和秦佳一起回了封家庄。
虽然叫封家庄，实际的占地面积比一个城还要大。
而且封家实力相当雄厚。
不管是人力还是财力，远超一个大部落。
统领着三国之内的江湖势力。
“好在封家没什么野心，”顾棠棠倒也接受了沈萧墨知道自己空间的事实，心里没什么芥蒂了，“不过，你救过封昱的命，他如何也不会让封家对上你。”
“嗯，救下封昱也很巧合，”沈萧墨眉眼间的笑意根本掩饰不住。
坦诚了当初在空间里清醒一事，他们的关系似乎比之前更亲密了几分。
不过，关于这个空间，顾棠棠没再提及过。
他也没有再问。
两人并排坐在马车里，顾棠棠挑了一下眉头：“哦？封昱比你小五岁，你救他的时候，他是个孩子，你也没大到哪里去吧。”
“其实，当初是叶太妃有意派人将我丢到了深山老林，想制造我意外身亡的假像，”沈萧墨的面色很平静，“遇到了，被亲二叔丢进来的封昱！”
小孩子，差五岁，心智能力还是差很多的。
当时他十岁，封昱五岁。
不过，他打懂事起，为了讨好自己的母妃，表现欲极强。
不管是武课还是文课，在同龄的孩子里，都是无人能及的。
才能在深山老林里，救出了封昱。
“直接办婚礼！”秦佳有些震惊，“这，是不是太快了！”
封昱倒是一脸的期待：“不快，不快，正好王爷和王妃娘娘都在！”
回到皇城，还有太多事情要处理，一定又会推迟好久。
一旁的顾棠棠倒是笑盈盈的样子：“也好，我和王爷给你们当证婚人。”
当初还是她撮合了秦佳和封昱。
看着二人一起经历了风雨，走到了今天，是真的高兴。
秦佳却摇了摇头：“我作为下人，自然要等主子成产后再成亲！”
她之前也动摇过。
想着她与封昱先成亲，不影响她继续跟在顾棠棠身边。
可这几日她又改变主意了。
她是怕，五年太久了。
变数太多。
顾棠棠却僵了一下：“这种事，哪有等的，秦佳别闹，封盟主把请帖都发下去了。”
封疆急着抱孙子呢。
儿子养成别人家的了，这孙子一定得养回来。
他虽然没有皇位，也有盟主之位需要继承的。
他的好大儿，是不可能回来继承了，只能指望孙子了。
所以，特别急。
“可王爷和王妃娘娘……不是要等五年吗？”秦佳耿直的问道，“到时候，王爷三十，王妃娘娘二十二，属下今年才二十，也能等的。”
她与封昱同龄。
可对于这个年代来说，已经是大龄剩女了。
“我……那只是随口一说，”顾棠棠无奈极了，这身边都是高手，说话都不能太大声了，“我不是……才十七吗，怎么也得十八啊！”
让一旁的沈萧墨眼睛都亮了：“棠棠，真的吗？”
这才是意外之喜。
顾棠棠没搭理他，她只是在劝说秦佳。
封昱其实很是紧张。
他明白秦佳的用意。
可他怕顾棠棠一意孤行，然后，他就得两年后才能娶到媳妇。
那就真的亏大了。
“王妃娘娘！”封昱可怜巴巴的看着顾棠棠，一脸的祈求。
“其实……”顾棠棠想说，五年后，她都觉得早，可抬眸看着沈萧墨、秦佳和封昱都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顿了一下，站起身来，抓着沈萧墨的衣袖就向外走。
出了这个院子，就是一处凉亭。
二人坐进了凉亭里。
立即有下人将茶水点心端了过来。
“三十岁成亲，很晚了是吧！”顾棠棠若有所思的说着，拧着眉头，一脸的矛盾。
“封昱二十，都不早！”沈萧墨的眼神有些热切。
一边给顾棠棠倒了杯茶，递到她手边。
顾棠棠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你二十五了，还没成亲啊！”
“棠棠，我都二十五了，已经没人要了，你可不能甩了我。”沈萧墨突然说的十分认真，“我等你多久都没问题。”
他愿意听顾棠棠的。
虽然，五年真的好久啊。
“这样吧，我们既然来了封家庄，我有意嫁你，你也有意娶我，我们就先成亲吧，不过，婚后先分居。”顾棠棠也是认真考虑过了的。
她的决定，让很多人都不能接受。
看样子，是自己没有入乡随俗。
那就改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