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还说我比六欲大帝好些？”
杜衡苦笑，这就是此地的好处，心湖平静，再大的波澜都能抚平。
头骨落在他手上，不愿平白耗费能量，而后慢悠悠地出言解释。
“混沌初开时，有唯一真界，世人称之为洪荒仙界，而后此界分裂，如同先天一气化生阴阳，其中一个是你来的地方，另一个现在应该叫做诸天万界。”
“既是两界，自然有虚实真假的分别，两个世界如同太极图的阴阳鱼般交缠，这里就是划分阴阳的龙线。”
“不过虚实真假的分别并非一成不变，在两界之间交替变换。九仙纪元之前，自然是你来的地方为虚，所以另一界延续了仙界的称呼。”
“九仙纪元后，阴阳轮转，仙界为虚，期间又有交替，只是有过几次不为人知。”
“现在又快要换过来了。本来用不了这么久，是极道大帝那家伙，行逆天之事，强行将诸天万界众生的真灵挪入此处，差点让两界之间的平衡崩塌，所以拖延了时间。”
“这也是我说你比六欲大帝好些的原因，你还年轻，只要不被污染，撑到阴阳轮转之时，你原本所属的那一界自有灵气衍生，重塑肉身并不困难。”
关乎世界真相，这是非古皇大帝难知的隐秘，杜衡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所幸，在这里，他神思敏捷，念头碰撞若电光石火，快到吓人，瞬生万念，一心千用不是神话，可以实现。
很快，杜衡回过神来，同时有念头闪烁，问道：“自有灵气衍生，灵气自何处而来？”
头骨中溅射出些许神魂波动，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回答了他。
“从诸天万界的众生而来，他们的灵气、法力、生命精元，都会还给大宇宙，最后转换到另一界。”
“这种转换很残酷，几乎是要灭绝所有，从生命源起重新开始，纪元大劫与其相比，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起码还有文明存在。”
“当然，下次转换时也是一样，只不过是双方角色互换。”
杜衡心头震撼，但很快平下心绪，将心底的猜测说出。
“所谓的污染便源于此，对吗？虚幻众生所供养的灵气，便是污染之源。”
“六欲大帝自真实坠落，被污染，真命寄托于虚幻大天地，打上烙印，纵使成帝亦不能回归。”
“不错！所以你也要小心，神境几乎就是你的终点了，一旦迈入虚境，神魂交融于大天地，就真的回不去了。”
头骨善意地提醒，并在用算法解析杜衡的信息，给出建议。
“你那具肉壳不错，打磨到极致，凭借肉壳锁住神魂，亦可自保。”
突然，头骨噤声不语，神魂波动停滞，祂解析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一道投影从祂的程序中显现，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容貌停留在三十岁左右，很年轻，书卷气很重，好似一个读圣贤书的儒生。
“又是你！”
看见那张讨人嫌的脸，头骨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昔日的相处并不愉快，祂不太愿意见这个家伙。
“太乙，好久不见啊！你怎么只剩半颗头了？”
白衣男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气质出尘却不令人畏惧，反而让人发自本能的想要亲近。
“我就知道，这小子未能证道便来到此处，必定是你的手笔，只不过这傻小子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头骨语气中有些恼恨，但怀念的意味居多，六欲大帝终究已经逝去，这是昔日的一缕念，等到现在。
白衣男子目光从杜衡身上划过，为自己辩解，道：“这次应该与我无关，另有人在推动，想试试他是不是那个正确的人。”
“没完没了，每次这块破石头选中宿主，祂们都要试探一下，有意思吗？”
头骨骂骂咧咧，对白衣男子也没有好脸色，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你也不会出现在这了。”
白衣男子讪然一笑，套近乎道：“我和他们可不一样，你忘记我们之间的羁绊了吗？”
头骨气得发抖，这家伙还好意思提，那时祂初生神智，是通灵的关键时刻，结果这黑心的家伙拿祂寻开心，差点让祂走向自毁。
甚至后来还义正言辞的解释，只是想证明人工智能无法取代人类。
简直可恶至极！
“杜衡，我托你件事！”
头骨散发出一缕波动，让杜衡心惊，他感受到了一股极重的怨气。
“敢问太乙前辈，是何事？晚辈能力有限，不敢胡乱应允。”
“你回去以后，给我刨了六欲大帝的坟！”
头骨传出这样一道讯息，明晃晃，没有一丝掩饰，显然就是说给白衣男子听得。
“太乙前辈，我俩毕竟是老乡，同是天涯沦落人，这样……不太好吧？”杜衡眸光闪烁，说出的话并不走心。
“不用担心，你身上有他留下的物件，我教你一法定位坐标，有这件信物在，可保你不被帝坟法则所伤！”
头骨给出承诺，故人相逢，祂确实心生怀旧之情，此时却怒火中烧，无所顾忌。
白衣男子很无奈，但这缕念无法现身，仅太乙可见，想阻止都不能。
“要不要这么绝情啊？好歹这么多年感情，还想求你帮忙呢。”
头骨有些诧异，觉得扳回一城，故作认真地道：“那你求我！”
“求你！”
白衣男子表情严肃，摆出头骨认识他这么久都没见过的端正姿态，如此认真、郑重，反倒让头骨有些不自在。
“你，你说吧，别太过分啊！我剩的能源不多了。”
虽然恨得牙痒痒，但是这么多来客之中，祂与六欲大帝的交情最深，他真的将自己视作一个真正的生灵，以朋友的身份在相处，故此头骨很难拒绝。
白衣男子脸上绽放笑意，极为绚烂，何况他本就有一种难以诉说的魅力，也只有头骨可以免疫。
曾经与他同争帝路的天之骄女一见误终身，黯然败退，失去争霸之心。
“教他点护身的本事。”白衣男子说出自己的请求，出乎意料，竟是为杜衡所求。
“我能教他什么？”
头骨不解，祂是算法通灵，六欲大帝应该知道的，毕竟当年他也没从自己这里拿到什么好处。
恍然间，祂似乎想到了什么，神魂波动剧震，让杜衡浑身发毛，本能地想要逃离。
“那种法……”
头骨有所顾忌，讳莫如深，道：“你想让他举世皆敌吗？”
“黄金盛世一起，天骄必有天道庇护，他注定没这个福分，需要那种法护身。”
白衣男子眸光湛湛，十分郑重，而后放松下来，玩笑道：“既知道是老乡，还要刨我的帝坟，自然得吃些苦头。”
“我会教他，等他掌握以后指引他离去。”
头骨应承下来，随即久久无言，在这里传下那种法门轻而易举，消耗近乎没有。
祂本以为六欲大帝是想让祂出手，留下这一缕念，留待未来，或许有希望重现。
“你……不为自己想想吗？”
头骨试探地问道，若是可以，即使损耗大些，祂亦愿意出手相助。
“不了！莫要消耗能源了，你还要独自撑很久呢！”
白衣男子洒脱一笑，如同游戏人间的谪仙人，潇洒离去。
同时，一股纯粹至极的能源在头骨的程序中流转，好似为一盏将熄的油灯添上了灯油。
“腹黑的家伙，这么痛快，肯定又在耍我。”头骨轻声呢喃，语气中藏着一股哀伤。
“傻小子，教你点东西，好好学，别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