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司书看了看眼前的继国缘一。
这一刻，他深刻的感觉到，对方就是自己熟知的师傅。
实际上，这种情况是姑获鸟和司书都没想到的。
无论如何，眼前的继国缘一都是存在于幻境当中的假人。
正常而言，不应该拥有如此高的“智能”和“人类情感”。
对方所拥有的一切，应该都是基于司书大脑潜意识当中的记忆来形成的。
无论是意识，语言，动作，乃至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是从司书的记忆当中提取出来的才对。
换句话来说，眼前的继国缘一是从一个大号的箱子当中取出来的一部分。
根据司书所说的话和动作，“继国缘一”受到刺激，才从那个“大箱子”当中得到相对应的刺激，继而做出反应。
就是说，对方的一切行为，都是基于司书的存在才存在的。
但很显然，刚才的行为，已经远远超出了简单的应对的范畴。
不要说是不知道幻境内容的姑获鸟了，就是司书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如果硬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话，司书也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自己和缘一之间的羁绊，已经超越了这些物理和生理上的印记。
咬了咬牙，司书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而继国缘一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两个男人这么默默地看着对方，久久没有说话。
月明星稀，孤雁南飞。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书忽然缓声说道。
“你想听听未来的故事么？”
简单的判断下，他已经知道，这个幻境的时间点大概是自己刚刚学习了呼吸法的时候。
眉头一挑，继国缘一的脸上没有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依旧是那么平淡。
但是司书知道，这就代表着他愿意听。
抬头看了看高悬的月亮，他随后讲起了后来的故事。
从他初次学习呼吸法，到在炼狱桃寿郎的讲解上和人比斗。
从他私自出去猎鬼，到遇到鬼杀队员。
从去阳光山取得玉刚石，到去锻刀人之村锻刀。
故事很长，司书讲的也很慢。
他的话语中没有什么特别的语调，言语也没有经过精心修饰。
有的，只是他这些年人，经历过的沧桑。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书将所有的故事都讲完了。
而一旁静静站着的继国缘一，也充当了一个合格的听众。
等到司书的故事讲完之后，他才缓缓说道。
“这些年，真是苦了你啊。”
继国缘一的话很平淡，平淡到听不出任何一点感情。
但不知道怎么的，司书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感到鼻头一酸。
自己为什么，有种想要哭的感觉。
这种感觉，究竟有多久没有出现过了。
三百年，五百年，还是上一世的时候就消失了？
司书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好了，你该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去了。”
就算是虚假的继国缘一，那也是继国缘一。
身为神之子，他是何等的聪慧，早就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活人，只是眼前的司书脑海中的记忆所形成的产物罢了。
当然，他的出现还摆脱不了姑获鸟的“帮助”。
不是她实力太过微弱，只能制造幻境，却不能影响幻境。
不然的话，他的行为恐怕还会受到一定影响。
虽然不至于做出对司书挥刀这样狗血的事情，但是至少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回到原来的世界？”
微微一惊，司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他自己都没想到破除幻术的方法，没想到面前的“继国缘一”已经有了。
之前的时候，他就已经试过“自杀”的方式了。
然而，姑获鸟在制造这个幻境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虽然疼痛感是正常的，但是自己这个外来人却并不存在“死亡”这个概念。
恐怕，只能是之前的几种方法选择一个了。
正当司书这么想象的时候，继国缘一忽然后退几步，拔出了腰间的日轮刀。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继国缘一已经开始了挥舞。
“再见。”
简单的两个字后，便是日之呼吸的起手式。
“一之型*圆舞”
“二之型*碧罗天”
……
“十一之型*日晕之龙头舞”
“十二之型*炎舞”
十二型用出，形成了一个周而复始的圆环。
这一刻，司书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既然司书不想动手，那他就亲自来。
既然他自己是根据司书记忆当中来形成的人物，那自然就有着这个能力。
眼前的继国缘一，打算自己使用日之呼吸*十三之型，将自己和这个幻境世界全部毁掉！
在发觉这个可能的时候，司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
千不该万不该，姑获鸟制造出了关于自己师傅的幻境。
而现在，自己竟然要亲眼见到自己的师傅“自杀”！
然而，就算心中再有不满和愤怒，司书的大脑也依旧保持着清醒。
他知道，无端的愤怒是没有用的。
倘若他真的需要一个发泄点，那外界的姑获鸟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多时，日之呼吸的十三之型已经出了。
庞大的能量从继国缘一的身上宣泄而出，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能量圆环，朝着外侧喷涌而出。
火红色的圆环不断撞击在这个世界上，使其撕裂出了一个又一个缺口。
很快，这个世界就变得破破烂烂，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器上出现了无数的坑洞一样难看。
十三之型不断用出，能量也接连涌现，世界也变得更加破烂。
最终，周围的景色都变成了虚无的黑色。
正片天地当中，只剩下了司书和面前的继国缘一。
“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个。”
继国缘一的声音传来，随后看向了司书。
司书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脸上布满的裂痕，和之前无二。
手中的日轮刀已经停止了挥舞，正在缓缓插回刀鞘当中。
看着刀身逐渐消失在刀鞘之内，司书知道，这是最后的时间了。
“叮！”
刀颚碰撞在刀鞘的顶部，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一瞬间，继国缘一的脸上裂痕绽放开来，黑暗的世界当中瞬间充满了火焰的鲜红。
幻境，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