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欢是真的想知道。
特意强化的刻板印象一旦成为个人符号，就会成为一种资产。
就像现代社会中经常出现的“人设”，不管是明星还是企业家，都在利用这个赚钱。
前提是找好“人设”，并且不能崩。
前面跟着叶容蓁这么做，结果她没问题，在支书家的院子里那么说也没受影响，而自己不仅被扫到台风尾，还变成了李向歌口中的“好媳妇儿”人选。
现实发展太魔幻了，为了目标努力奋斗的路上，最先被承认和重视的，竟然是她们的生育价值。
赵清欢就算拿到介绍信，得了指点，也觉得害怕。
倒不是害怕被人算计，她自认脑瓜子不笨，坚持习武，又有金手指傍身，就算遇到算计也能避开并还回去。
关键是她的事业。
养猪只是计划的一部分，也是为了避开社员们的视线去倒腾东西。
自行车已经到位，她也摸好地点、加工好了食物，正准备找机会倒腾出去呢，怎么能让自己引起注意？
前段时间清河大队修路，她算是亲自见识了大娘们、婶子们、大姑娘和小媳妇儿、孩子们甚至是媒婆盯人的情况。
跟蹲到人家窗台下面似的，夜里梦话都整得一清二楚。
至于那些嘴上说着烦的男人们……
赵清欢想起自己去河边看风景，观察鱼虾、野鸭子的情况，并和空间物资对比时，听见他们窝在芦苇荡里说的公社八卦、各种活计和东家长西家短的风骚话。
啧，这就是男人。
——她冷不丁从芦苇中冒出来的时候，丝毫没注意到谁才是吓人的那个。
总之，赵清欢一点都不想被人盯上观察。
李向歌没有这种迫切的需求，但是有过宋志远这一茬儿，她害怕自己选择性失明，不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
叶容蓁：“……”
还真是谢谢你们的信任了。
叶容蓁绝不承认。
一旦承认，过去因为谨慎下的饵、顺手做的铺垫，甚至连自己都不在意的随手为之，都成了刻意算计。
因此她只是笑着提醒：“‘刻板印象’这个词倒是新奇，硬要说的话，大概是我和社员们接触的少，你们说的这些特点都不在他们的接受范围内，所以才会印象深刻吧。”
她确实不是无中生有，说得也是理直气壮。
人设和自身情况完美结合，并且在认真而悠闲地生活。
赵清欢对此格外羡慕。
不过也只是羡慕而已，这不是她想要的——最重要的是，她无法对那一空间的物资置之不理。
再多的物资，没有在合适的时机换成资源，最终也只是不属于自己的死物。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不仅是死物，还是最大的浪费。
赵清欢记下她提醒的话语，就在这时，突然意识到不是李向歌了解不多，而是现在真的没有“刻板印象”这个词汇。
她紧张了一瞬，想着不过是一个词汇，就算后面大范围出现了，也不会有人去关注时间问题，这才又放松下来。
“那我岂不是要完了？没人能拒绝一个养着猪的女人，等年底我的猪出栏，就要和我一起成为清河大队的香饽饽了。”
叶容蓁摊开双手，无奈地说：“这种事情，我一个‘不受欢迎’的人就没办法出主意了。”
“不用给她出主意，”李向歌挤眉弄眼，对着赵清欢嘿嘿一笑，月色下竟然有几分猥琐，“这不正好，你到时候好好挑一挑，免得看谁都觉得在搞对象。”
这刀正中胸口。
担心容蓁询问原因，赵清欢夸张地说：“我倒是能仔细选一选，就怕那些人来知青点蹲墙角，扰了你们的清净。”
李向歌摆摆手，大方地说：“没关系，我正好观察一下生活，这些都是我的写作素材。”
赵清欢一时无语，大脑疯狂回溯之前的交流，终于找到漏洞：“……别忘了，你可是下地能挣八个工分，回家能收拾菜园、写稿挣粮票的知识青年。”
“社员们学习劲头越来越足，你连猪都不用喂，就能轻轻松松超过我，成为咱们清河大队的香饽饽！”
“不愧是京城的知青呢！”
李向歌也有听出叶容蓁的提示，自然不在意赵清欢说的香饽饽这件事。
只是这会儿又被这么说，她联想到下乡路上就是被这种话激地应下比赛，觉得当初脑子格外不好使，气得跳脚：“哼，阴阳怪气你丫是第一名！”
骂完，她又轻轻拍了拍嘴巴，喃喃道：“都怪宋志远，我以前不说脏话的。”
赵清欢：“噗！”
叶容蓁听着她们的对话，连身上难受的事儿都忘了，一路乐得不行，临到知青点的时候，就特意给她们“浇了冷水”。
“支书做事周全，思行一致，你们最好心中有数，不要错过了送上门的缘分。”
说完，她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地回了知青点。
被留下的两人身披惨淡月光，呆若木鸡。
叶容蓁没说错，甚至说得很委婉。
回到知青点不久，就有几个社员结伴敲门，支书做事确实讲究，来的不是适龄的年轻人，而是些上了年纪的老把式。
以赵清欢这段时间对清河大队的了解，这些人不是那些适龄优秀青年的爷爷，就是他们的叔伯亲爹。
可他们的理由是有些事情需要提前确认，毕竟明天就要着手做，时间还是比较紧的，不能耽误。
迁坟的事能含糊吗？
不能啊。
考虑到叶容蓁今天脸色格外苍白，需要好好休息，赵清欢敲开李向歌的门，薅着她去了前面的大厨房。
一群人就着月色，在那里唠了半天。
那些人过来的时候，叶容蓁正准备进空间。
看支书的动作这么迅速，她撑在桌面上闷笑一会儿，想着反正今天已经晚了，干脆再晚一点进空间，于是就回了卧室。
动作间身上的广袖星辰裙变成香槟色的真丝吊带，她用了张清洁符，勾起床帐，支起窗户放下窗纱，靠在床头晒月亮。
她边听外面的闲聊，边翻找系统空间，看有没有适合的经期用品。
落水后修炼调养这么久，体质有变好一点——好像要来月经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击窗棂的声音。
“笃、笃、笃。”
声音规律，位置偏下，将将够到窗户的下沿。
这个身高太矮了点……外面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