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英跟着秦素华，郑叔走最后，三人从小院离开了。
王有才一直跪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看着院门口。
王小花看着眼前无比陌生的男人，她的心脏隐隐地疼了起来。
这个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高昂头颅的男人，何曾为她这样卑微的乞求过。
这一切也让她更清楚，自己在男人的心中到底处于怎样的位置。
她越想，越发悲从心来。
王有才突然站起来朝她走近，用凶狠且陌生的目光瞪着她。
“王小花，这下你满意了？”
“呵呵呵，这一切就是你最想看到的吧。”
“让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
王有才颓丧地薅自己的头发，他多希望，秦素英能回头看他一眼。
哪怕就一眼。
可是没有，所有的一切都没了，都怪王小花，她要是不来，能有这些事儿吗。
于是不经过大脑伤人的话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都怪你，王小花，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好日子。”
“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啊。”
男人还在歇斯底里。
王小花眼里的泪再次滚落，满心都是苦涩的味道。
这男人啊，因为不爱就能随意伤害她吗？
但想到肚里六个多月的孩子，她实在不忍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了父亲。
王小花轻轻拉住王有才的手，仰着头说道：“有才，跟我回家，我们好好过日子行吗？你跟她的事情，我也既往不咎了，好吗？”
男人大力地甩开了她的手，眼睛里充满着厌恶。
“不可能，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你之前提的离婚条件，我答应了。”
王小花肩膀抖动，低下头无声地哭泣。
她都这样卑微了，这个男人对她还是这么不屑一顾。
果然，男人都是狼心狗肺。
轻易得到的就不知道珍惜了。
王小花哭了半个小时，情绪释放完了，人也平静下来。
她擦擦自己脸上的泪，做下某个决定。
“王有才，想要离婚，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除了房子，家里田地归我，我可以再嫁人，但你一辈子不能跟我的孩子相认。”
王小花只能想到这样笨拙的办法，企图能够挽回一丝丝男人的心。
“好，我都答应你。”
王小花怔愣，她没有想到，男人答应得如此爽快，他的心肠能够硬到这个地步。
也好，她彻底死心了。
王有才或许也是看到王小花面如死灰，怕她一时想不开，转移了话题。
“今天天都黑了，你就在这住下吧，你睡房间，还是堂屋？”
王小花嗤笑，看了眼四周：“就这吧。”
就算打死她，她也不可能去睡那狗男女睡过的房间。
只是这趟出来匆忙，让她花钱去住旅馆，她也舍不得口袋里那点钞票。
以后，没了男人，她的日子更要精打细算了。
不为她自己，为了肚里的孩子，她也要振作起来。
王小花眼里重新迸发出一丝亮光，凭着它，在以后风雨飘摇的生活里坚强起来。
王有才看到王小花脸色恢复如常，他心头悄悄松了一口气：“我去做晚饭了。”
王有才走进厨房，锅里的米饭是好的，菜锅里都是焦的土豆。
他唉声叹气把土豆倒掉，重新切了两个土豆。
生火，炒土豆丝，另外煮了两个水煮蛋。
虽然，他对王小花没有感情，可她肚里的孩子终究是他的。
一顿饭，没人开口说话。
王小花把俩鸡蛋都吃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饭后。
王有才从房间拿了一床席子和薄薄的毯子扔到地上。
“天气也热，你打地铺，随便盖个毯子。”
“明天，我送你回去，顺便办离婚手续。”
王小花一言不发，默默在堂屋铺下席子，然后躺了上去。
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一闪又一闪。
男人啪关了屋子里的灯，进了房间。
昏暗的黑夜里。
王小花眼角的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来的。
她不来，说不定这婚离不成，她可以假装男人一直是她丈夫。
可如今，说出口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
她跟男人之间的夫妻缘就到此了。
王有才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习惯性用手摸摸身旁的位置，入手冰冰凉凉，再也触摸不到熟悉的体温。
素英，我知道我做错了。
你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我明天就跟她回去离婚，你等我回来。
王有才最后抱着有伊人香味的枕头，睡了过去。
第二天。
王有才哼着小曲，一边洗漱，把满脸拉茬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他的确是开心的，马上就能离婚，然后他再回来重新追求素英。
他非常自信，女人能爱上他一次，也一定会给他机会，爱上第二次的。
王小花倒一脸平静，不悲不喜。
两人简单收拾好，王有才就着急出门。
王有才带着王小花乘坐长途汽车，早餐也是路边买的包子到车上才吃的。
到了柳城。
王有才看着王小花着急说道：“我记得户口本结婚证，你都带来了。我们现在就去民政所办理离婚吧。”
王小花撩起眼皮看一眼王有才：“着什么急，你答应我的事情，空口无凭，我们先订下协议。”
“好，要怎么定，都随你。”
于是，两人又签了一份离婚协议，男方相当于净身出户。
离婚手续很快办完了。
王有才看着拿到手的绿本本和自己单独的户口本。
心里美滋滋。
他这下可以放心大胆地跟素英求婚了。
王小花出了民政所，就再也没有看男人一眼。
这个男人的死活从此以后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了。
她抱着肚子，迈开步子，走向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
省城医院。
半夜十分。
姐姐的额头滚烫，身子抽搐发抖，人早就昏迷，偶尔还说一两句胡话。
秦素华也顾不得自己怀孕的身子，背着姐姐冲进医院，焦急地大喊。
“医生，医生，来人啊。”
一名年轻的男医生和护士跑了出来，接过秦素华背上的秦素英。
秦素华看到年轻男医生呆愣了好几秒。
不是因为医生那张帅气又让人过目不忘的脸，而是男人的眉眼之间，她感觉到非常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然而，她又很确定，男人跟她是第一次见。
男医生看到她没有跟过去，回头喊道。
“家属，赶紧过来一下。”